第007章抉择章华诧异道：“现在众目睽睽，有点困难。”
钟涛道：“那你就做做他们工作。”
章华感到有些为难：“就怕有些人有不同意见啊。”
钟涛道：“有意见也正常，但他们要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的？”
这下章华没话可说，只好硬着头皮上。
现场的人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章华才终于出来了，他宣布：“根据投标情况，赵氏拆迁公司中标。”赵弓兴奋得把手臂往上空中一挥。
下面有人就喊，请公布选票。
章华听到这话就急了，因为选票一公布，不等于露馅了？
他稳定焦急的情绪道：“统计票数，我们肯定是公平公正，不会弄虚作假的。至于公布选票，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现在散会。”
台下的单位还是很不满意。
“这叫什么公开招投标，简直就是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
“错了，这叫做婊子还立牌坊。”
那些投标单位骂骂咧咧，却也无可奈何，最后也都散了。
章华到了钟涛办公室，钟涛问他：“怎么样，还顺利吗？”
章华道：“下面有些小意见，要求看选票。我给挡了回去。”
钟涛道：“做得好。那些统计票的，你工作做好了吗？”
章华道：“基本上没问题，我说晚上请他们喝酒就都答应了，只有农办的厉峰说晚上有事。”
钟涛道：“不用管他，我想他也不敢乱说。”
回到办公室后，梁健一直在纳闷，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中标的都不应该是赵弓。
这时厉峰进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梁健见他这样子，问道：“怎么了？”
厉峰道：“公开招投标做这种手脚，简直当我是低能嘛！晚上还说请吃饭，我不去。”
梁健问：“谁叫你吃饭？”
厉峰：“章华，他在后面改票数，胆子也忒大了！”
梁健这下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梁健道：“章华这么干，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厉峰喊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钟涛？”
梁健道：“你小声一点。”
厉峰道：“我又不怕他们。”
梁健道：“反正也不关你的事，只是让你计票。”
厉峰拿眼睛盯着梁健看，很难以置信的表情：“梁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没脾气了啊？如今当了领导，真不一样了。”
梁健笑而不语，弄得厉峰挥挥手走了。
梁健去找了镇长金凯歌，把情况说了。
金凯歌道：“如此操作招投标，对镇上发展会很不利。”
梁健道：“我也是这么想。”
金凯歌道：“那些选票都留底了？如果有人向上面反映，能不能查到证据？”
梁健道：“既然钟涛和章华敢这么做，他们肯定也想到了应付的办法，不会留下不利证据的。”
金凯歌点头道：“对，钟涛也不是粗心的莽夫。”
梁健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金凯歌。
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梁健对金凯歌道：“金镇长，我最近负责审计工作后，发现镇上公款接待超支的情况很是严重，而大多数的接待款，都是那位用的。”
梁健冲着钟涛的办公室努了努嘴，又接着道：“所以我起草了一个接待报销制度，用来解决这个问题。”
金凯歌接过了文件，看完后有些兴奋的说道：“你这写的很好啊！我这两天也正在为这个问题发愁呢。”
梁健道：“那您觉得，这份文件，可以在班子会议上提出来吗？”
金凯歌愣了一下，想起了老领导柯旭对他说的，他只是到十面镇镀金的，最好别跟钟涛搞僵关系。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时机可能还不成熟。”
梁健沉默了一会，说道：“金镇长，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金凯歌饶有兴趣地问：“你说。”
梁健道：“有些人，不是你退了一步，就认为是你在谦让，他会认为是你软弱。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你退一尺，他说不定就连立足之地都不给你了。”
金凯歌看着梁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梁健不再多说，道：“那好吧，等金镇长觉得时机成熟了，告诉我就行。”
梁健离去后，金凯歌没有下班回家，而是坐在办公室。
他抽着烟，看着天花板，梁健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响着。
金凯歌想，到了十面镇的这段日子，算是自己活得最窝囊的日子了，简直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我还要如此继续下去吗？
……
离春节已经不远，天总是阴沉沉的，大家的心情也跟着好不到哪里去。镇上的拆迁工作被赵弓给包了，但拆迁进度却上不去。
赵弓甚至多次到镇上来说当时投标价格450万，根据实际情况来看，是太低了，要求镇上追加投入。
在为讨论这件事情而召开的领导班子会上，分管城建的副镇长提出来：“450万的确是有些低，看能不能根据实际再增加些投入？”
钟涛也力挺这种做法：“我们还是进度要紧，多花点钱无所谓，现在看来，也只有再增加一部分投入。”
镇长金凯歌知道那次招投标本就有问题，也知道钟涛与赵弓之间的微妙关系，他的发言很重要，将决定是否增加投入。
毕竟镇长是管钱的，这种事情，最后还是要他拍板决定。
不过，他还是在犹豫不决，他如果说不行，就等于是否决了钟涛的意见。
这时梁健跳了出来。
梁健道：“我想，既然当初是以什么价格招标来的，就不应该再追加投入了。一方面这不符合招投标规则，既然吞不下，当时就别张嘴嘛。既然当时张嘴了，那咽不下也得咽下去。另一方面，如果随便增加投入，以后招投标就失去了底线，对今后工作很不利。”
梁健这么一说，等于不给钟涛他们面子，钟涛、章华和城建副镇长的脸都绿了。
在梁健这里遇冷，钟涛却向金凯歌发起了进攻。
他知道金凯歌的软肋，金凯歌想到十面镇平稳镀金，然后回到区政协谋求一个副主席职位，这点小九九钟涛会捏得牢牢。
钟涛道：“金镇长，你看怎么样？我们镇上财政是你说了算的，拆迁工作的进度是整个班子的。”
金凯歌听出了钟涛话中刺耳的东西，这句话等于是说，如果镇上拆迁推不进，是因为他这个镇长不肯给钱。
梁健瞧着金凯歌。自从金凯歌来到十面镇以来，他一直是处于被动挨打状态。
钟涛利用手中党委一把手的权力，使得金凯歌这个政府一把手的权力毫无发挥的余地。
金凯歌的问题是顾虑太多，束缚了手脚。
梁健希望这次金凯歌能够崛起，他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金凯歌。
党政联席会议中的其他班子成员，也都瞧着金凯歌。
金凯歌不是没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
他耳畔既响起梁健不久前的话，“有些人，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你退一尺，他说不定就连立足之地都不给你了……”
又响起了老领导柯旭的劝告，“记住，你到十面镇，只是去镀个金，所以千万别跟钟涛搞毛了……”
金凯歌心里摇摆不定，难以一下子做出抉择……
所有班子成员的目光都集中在金凯歌的身上，等着他说话。
金凯歌看再拖下去，就会把面子丢得一干二净，咬着牙下了狠心，他这次豁出去了。
可等他张开嘴巴，才发现自己说出的话，竟然跟心里想说的话，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