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死不瞑目,我没多久可活了,如果连凶手都查不出来,我以后怎么有脸去下面见他们呢?”
轻飘飘的声音,却透着无言的倔强。
那边沉默了几秒。
“不管怎么样,裴妄年这个人在外风评不是很好,脾气又差,手段还残忍,你既然已经跟他结婚了,那就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害知道吗?”
楚舒言很轻地应了一声。
手指搭在窗沿上,触碰到玻璃,指尖冰凉。
刚到医院,楚舒言就被同办公室的楚思宁甩了一份病历,随后颐指气使道:“这是32床的病人,和以前一样,我从前门进手术室,你从后面偷摸着过来,手术全程你来做。必须给我好好做,要是出现半分失误,就等着被我弄吧。”
这看上去哪有半分世家千金的模样,跟社会女混子有什么区别?
楚舒言被砸到的脸颊隐隐作痛,她拿过病历,轻声应道:“堂姐放心,我会认真做的,不会出问题。”
“最好不会!”
楚思宁嫌恶地瞪她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楚舒言又咳出声。
楚思宁咬咬牙,连忙避开,却不小心撞上桌角。
她疼得脸色一白,恶狠狠瞪向楚舒言,忍不住咒骂。
“肺痨鬼,真够晦气的!”
楚思宁骂骂咧咧着离开。
楚舒言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收回目光。
回头翻开病历,看到病人名字的刹那,她眼底拂过一丝波澜。
下午,楚舒言手术刚做完,病人麻醉还没醒,就被楚思宁毫不客气地推出了手术室。
消毒手套上还沾着病人的血渍,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摘掉。
绕过手术后面的走廊,楚舒言瞥见了病人家属——裴妄年的发小,陆景离。
再往一边的长椅上看,正是裴妄年本人。
睨了眼手套上的血渍,在楚思宁做表面功夫出来之前,她垂着脑袋,步履匆忙地往对面走廊过去。
裴妄年随意掀了掀眼皮,掠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几乎是一闪而过。
男人睨了眼手术室还亮着的红灯,眼眸微眯,下意识将这道模糊的影子与楚舒言重叠起来。
几秒后,他起身跟上去。
脚步不重,甚至隐匿在来往人员噪音里。
楚舒言却分辨得很仔细。
她身子骨本就虚弱,经过一场长时间的手术更是吃不消,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
一整天没吃饭的胃泛起恶心感,眼前忽然黑闪了几下。
楚舒言踉跄要倒之际,手臂上传来一股遒劲的力道,将她稳稳扶住。
裴妄年这才发现她眼睑底下青黑一片,像是常年没睡好一般。
沉冽而干净的气息传来,楚舒言不动声色地靠在他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浮出几许疲惫与不安。
她缓缓睁开眼,有些惊愕地撞入他的眼底,面上一热:“裴先生。”
她慌乱地起身,似乎借着裴妄年的力道支撑。
裴妄年眉头微蹙,正要松手。
她像是力道不支,猛地栽进男人的怀里。
裴妄年一愣,少女掌心的温热隔着皮肤蔓延进血管里,透着几分他说不上来的触感。
却并没有令他排斥。
楚舒言恢复了些许力气,立马抽回了手,她的目光落在他被血染脏的袖口,语调内疚轻软。
“抱歉,我给您洗洗吧。”
声音低低柔柔,没有半分攻击性。
活到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
裴妄年丝毫没在意,神色懒散。
“就你这样子给我洗,我都怕你英年早逝,别给我添乱。”
楚舒言愣住,那双眼里氤氲出浅薄的水渍,无措而可怜。
男人皱了下眉,心底竟没来由地有些躁意。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