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周乐衍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泊禹反悔又回来了,一脸不耐烦地打开门,“你不是不吃——许雅男?”
“奉老板娘之命给您送外卖。”许雅男晃了晃手里的外卖,一股脑塞到周乐衍手里就果断跑路,“衍哥您慢用!”
周乐衍看着手里的外卖,气又气不得,笑又笑不出来,别扭的要死。
什么人啊?吃醋就吃醋,非要闹绝食不吃饭,吃个醋而已,他又没说不哄他。
走就走嘛,还非给他点外卖,一定是故意在他的员工面前立深情人设!
周乐衍一边用筷子戳着米饭,一边想,如果刚才泊禹没走,那他又该怎么哄那个醋包呢?
想着想着,他把外卖推到一边,拿了手机过来把原本公事公办的备注“泊禹”改成了“糖醋鱼”。
“嗯,合适。”周少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衍哥,昨天跟你预约过的陈先生正在会客室等你,你这外卖盒子我先给你收拾了。”
原本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周乐衍突然别扭了起来,看着吃干净的外卖盒,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这家饭还挺好吃的,下次你们可以尝尝。”
许雅男转了转眼珠子,瞬间明白了老板的意思,“衍哥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因为外卖好吃才吃干净的,绝对不是因为泊教授!”
明天要出庭,周乐衍今天下午没接什么咨询业务,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
就感觉空荡荡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正打算叫许雅男进来给自己送杯咖啡进来,抬眼又看到了茶几上的一份合同。
不是他的,那就应该是泊禹落在这里的。
随手翻了几页,大致扫了几眼,还是没控制住职业病,帮忙改了改不合理的地方。
改完又把合同放回去,暗戳戳的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任何窥探的意思,纯粹就是职业病犯了而已,况且泊禹又是他牵手成功的对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安慰好自己,小少爷又开始坐立难安。
一会儿出去扔个垃圾,一会儿出去倒杯咖啡。用其他同事的话来说就是,“知道的是衍哥相思成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衍哥得了什么多动症呢!”
“喂?师哥。”这一个电话还算是救了周乐衍,起码有事做就不会满脑子都是泊禹那个醋精了。
“是不是又喝咖啡了?你尽量少喝点那种东西。”
对方的语气还算是温柔,但周乐衍还是心虚地把手边刚做好的咖啡往外推了推,乖乖地回答:“知道了师哥。”
“下午我跟你说的那些你记住没?”戴宵凡再三叮嘱,“小衍,我知道你刚回国着急做出什么事业,但是你这个身体还是要注意,不能太任性知道吗?”
挂了电话后,周乐衍又陷入了一种状态,不像之前想泊禹时那么心烦意乱,而是坐在一边安静的要命。
“周乐衍,你耍我?你特么把我当什么?!”
午夜梦回,白日焦灼。每每都是这句话,狠狠地地扎着周乐衍的心脏。
那么疼!痛到无法呼吸,周乐衍死死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他甚至觉得那种疼痛,那种无法呼吸的痛苦,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跟我走吗?”
混沌之间,那温柔坚定的声音突然把周乐衍唤醒了。
泊禹好像原谅自己了,应该是吧,要不然他怎么能在节目里带他走呢?
挣扎之间,理智占了上风。
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周乐衍狼狈地挪到办公桌那边,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
坐在椅子上缓了两分钟,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想泊禹了,要见他。
说干就干,周乐衍拎着外套拿上车钥匙就要出门。
推门的时候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不适合开车,又把钥匙放了回去,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车。
“小伙子,你是宜大的学生?”
司机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是和蔼,也很健谈,见周乐衍上车后不怎么说话,就主动搭话。
“不是。”简单回了一句后又担心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太冷淡,想张嘴再说点什么,但好像又无从下嘴。
就连以前在美国的朋友也觉得他很奇怪。
这个长的很好看的东方帅哥,从不主动参与任何社交型活动,就算有推不掉的活动聚会,也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喝闷酒。
别问,问就是社恐。
说来也奇怪,大多数社恐都是不敢在公开场合说话什么的,但是周乐衍就不一样了,他能在法庭上压着检察官和律师打。
“那你去宜大是?”司机来往匆匆,接触的人最多,自然能看出来乘客是故意不想理还是真的不善言辞。
“我……”周乐衍握着手机咬了咬牙,“我算是职工家属吧!”
说完,小少爷的脸又红的一批。
反正在律所的时候,是泊禹先承认的关系。周乐衍傲娇地想。
“大学老师啊,那还挺好的,起码工作稳定。”
实在没什么说的了,周乐衍只能点头。
宜大的正门很气派,和当时官网上的差不多,即使过了九年,还是没做出什么变化。
“泊禹,我们一起去宜大。”
“我去不了宜大了。”
回忆再一次席卷,周乐衍暗道不好,格外注意自己的呼吸状况,多次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
方才在律所在车上的时候,他一心只想着见泊禹,如今真到了校门口,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来的时候没跟他说,来之前还让他醋了,到底要不要进去找人是个问题。
犹豫的态度,别扭的站姿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周乐衍接了电话,“有事?”
“在哪?”对面的心情好像不像从律所离开时那么糟糕了。
小少爷心虚地对着宜大正门一本正经地回:“废话,当然是在律所了,还能在哪?”心里想的却是,大不了一会儿就打车回律所,这应该不算骗人吧!
“是吗,什么时候周总的律所都挪到我们宜大的校门口了?”
声音离得很近,排除手机扬声器音效太好的情况下,也就只剩下……周乐衍猛地抬头,果然看到泊禹举着手机笑着站在不远处。
“过来怎么不说?”
都见到本人了,泊禹主动挂了电话,走到少爷身边问。
“来看看你酸没酸死。”周乐衍把拿份落在办公室的合同一股脑塞到了泊禹怀里,脸色臭臭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泊禹笑着把合同拿在手里,这就对了,周少爷可不就是这样吗?明明心里想关心人,却从不在嘴上服软,一句话就能把人噎个半死。
“这什么?”泊禹把东西拿起来像模像样地翻了一下,假装不认识。
周乐衍歪着头,看起来很不耐烦,“不知道,狗的东西吧!”
“哦。”泊禹点头,也不恼,像是没听见少爷刚才骂的那句狗一样,还能客客气气地道谢:“谢谢周律屈尊降贵帮我修改合同。”
周乐衍:“……”
“要进去吗?”闹归闹,泊禹深知总在校门口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举着手机在拍照了。
周乐衍盯着宜大的牌子,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拒绝了,“算了吧,我就不进去了。”
“宜大”对他来说真的很沉重,不仅仅是曾经想考却没上成的大学,也不仅仅是曾经青春年少时一个没完成的目标,而是一个没有完成的承诺,很重很重,压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泊禹知道周乐衍的顾忌,也没打算逼他,只是提议陪他在附近走走,像是害怕他拒绝,还特意用自己晚上还没吃饭做借口,小少爷没办法看他饿着肚子卖惨,只能答应。
“你吃晚饭了吗?”
晚霞在远处勾勒着漂亮的水彩,他们并肩走在夕阳下,落日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温馨又美好。
“没吃。”周乐衍没好气地回答。
他气在这货说走就走,走了还不忘给他点外卖,点了也就算了,弄到最后他自己还没吃上饭。
“不是给你叫了饭吗?为什么不吃?”泊禹抓住他的手腕,问。
周乐衍浑身紧绷,原地停住了脚步,对上泊禹那双温柔的眸子,上下嘴唇碰了碰,最后只能别开脸憋出一句“不好吃”。
泊禹笑了,好像看透了一切,“那等会儿赏个脸再陪我吃点。”
周乐衍没说话,泊禹牵着他的手也没松开,两个人继续往学校旁边的步行街走。
在泊禹没看见的地方,周乐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在庆幸,还好没什么排斥反应。甚至还在仔细感知这种亲密接触的感觉,被抓着的手腕处,暖暖的,好像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腕动脉传遍全身,经循环后传回心脏,新奇又奇妙。
左右是他先动的手,周乐衍想,那就牵着吧。
泊禹带着周乐衍来到附近的一家小店,因为从刚才的对话里了解到,嘴硬的小少爷一定是吃过晚饭来的,所以也就没多点,给他点了碗小份的蔬菜粥,自己则随便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