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场,许知愿被领到了后台的休息室。他们说,让他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吃点东西。等一会上了台,就几乎没有时间用来休息和吃饭了。
许知愿不饿,也根本没胃口吃饭,但顾忌着一会的现场仪式,还是勉强拿了点面包吃了起来。正吃着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许知愿回头看去,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很久都没有见过面的江伊川。
他穿着上一次见面在服装店试过的那件黑色西装礼服,打着深蓝色的领结,头发已经被打理过了,容貌英俊而潇洒,极其深邃而又锐利的眼睛,神采奕奕,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会发光一样。
说是很久没见过面,其实也就只有两个星期。只是这两个星期,发生了太多事,许知愿要准备婚礼前的各种细节,每时每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接而,连累到江伊川在外的形象。
“什么都准备好了吗?”江伊川关上了门,转过身问他。
“嗯。”许知愿点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那个面包,没再吃了。
他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伊川说:“刚回来。”
“哦。”许知愿又低下了头。
江伊川说:“一会到了现场,你就按着流程走就是了,其他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嗯。”
江伊川看了他一会,又说“下午有场记者采访,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跟我的关系亲密一点。”
“我知道。”许知愿说。
“采访的时候,我会牵着你的手,搂着你的腰一会,你介意吗?”
许知愿抬头看他,有些慌张,又很快移开视线,摇着头:“我不介意的。”
江伊川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一会台上见。”
他离开了休息室,许知愿又继续坐下凳子上,呆呆地发愣。可能是因为江伊川的气场太强了,让他每一次跟他对话,都隐隐有些紧张,而且他刚才跟自己说那些话的语气也太平常了吧,反倒让许知愿自己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很快,许知愿便被敲门的工作人员叫上了场。婚礼仪式已经开始了,江伊川也走上了台,许知愿穿着礼服,侯在场外,盯着台上的江伊川看,有一瞬间出了神。
像江伊川这样的人,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应该从小到大都会有很多人向他表达爱意吧。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挑选任何一个人做他的妻子。而现在,却偏偏为了家族和事业考虑,选了自己这样一个完全不搭的人做另一半,心里应该也很烦躁吧,但怎么任何时候,从他脸上都看不出来有不满的情绪呢。
“许先生——许先生?”旁边的人在叫他。
许知愿忙回过神,那人又说:“马上该你上场了。”
“好。”许知愿站直了一点。
悠扬的钢琴声响了起来,到了许知愿进场的时候了。他挺直了腰,走上了台阶,朝着江伊川的方向走了过去。
许知愿很紧张,他知道这一次,所以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明明彩排时是那么一小段的距离,现在却觉得格外遥远。他微笑着,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直到走到江伊川身边,然后江伊川牵住了他的手。
很奇怪的感觉,江伊川手心的温度是微凉的。他牵的力度很轻,仅仅是在把他的手放进手心,许知愿从那之上感觉到了一点跟江伊川并不相符的温柔。
许知愿被江伊川牵着手,一步步地往舞台的最前方走。他们停在主持人的面前,一束柔和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像是将他们笼罩在只属于彼此的梦幻世界。
江伊川在对自己微笑,这是他们见面之后,许知愿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在他们的婚礼上。
能够跟江伊川结婚的人,一定是非常幸福的。
很久之前,许知愿就从朋友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江伊川足够有名,足够富有,也足够有魅力,似乎只要攀上他,就会转换身份,真正地改变自己的人生。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机会竟然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许知愿并没有感觉到幸福。因为,从几年前,他肚子里四个月孩子丧生的那一刻,他就永远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权利。
许知愿只是顺其自然地拥有家庭,完成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步骤,即使不是江伊川,也会是其他人。
不过,被江伊川爱上的那个人肯定会是很幸福的吧。被他那样的人爱上,就应该永远都不会感知到痛苦了。只是,许知愿清楚,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他跟江伊川是不存在爱情的,他们只存在婚姻。
“江伊川先生,你愿意让许知愿先生成为你的爱人,永远呵护他,珍惜他,永远爱他吗?”主持人问。
“我愿意。”江伊川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
“许知愿先生,你愿意让江伊川先生成为你的爱人,永远呵护他,珍惜他,永远爱他吗?”
主持人问。
“我愿意。”许知愿说。
“现在请双方,为彼此戴上对戒。”
江伊川首先拿出了戒指,许知愿伸出手指,那枚闪着明亮光芒的钻戒被戴在了许知愿右手无名指上。许知愿盯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点事。
之前,他也收到过一枚戒指,很素的一枚银戒,连钻石都没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本应该戴上那枚戒指走进婚姻殿堂,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但是,最终,天意弄人,他还是没戴上那枚戒指。而是和另一个人结了婚。
“许知愿。”江伊川小声说话。
许知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发呆太长时间了,拿着戒指的手迟迟没有为江伊川戴上戒指,他慌忙小声道歉,然后将戒指替他戴了上去。
不过好在场下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婚礼仪式也到了最后一个流程,主持人激动地说着:“婚礼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两位新人现在可以拥吻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共同见证这一对天作之缘迈入新的生活!”
许知愿看着江伊川,江伊川也在看着他。他搂着许知愿的腰,慢慢地低下头来,在他唇上印上了一个很轻的吻。
江伊川搂着他,让许知愿藏在自己的怀里,他们借位站在一个很巧妙的角度,场下的人基本只能看到他们接吻的侧影,那些人都会以为自己和江伊川是在接很长的吻。而只有江伊川和许知愿他们两个人清楚,那只不过是印在唇角,很浅的一个吻。
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并不能称之为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