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冬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仍然浑浑噩噩,还以为昨晚上所发生的的一切是自己做的梦,商冬暗骂自己真是想罗札想疯了,竟然连做梦都是他。所以当罗札亲昵又自然的来牵他的手的时候,商冬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就好比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巨大的馅饼,准确的砸在商冬的脑袋瓜上。让他幸福到眩晕的同时还有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罗札见商冬愣愣的样子就觉得格外好笑,但他一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望向商冬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他习惯在所有事情上占据高位,在感情上也一向如此。
桌上除了罗瑜还有几个罗家旁系,都是男人就自然免不了推搡敬酒那一套。商冬喝不了太多酒,因为饮酒之后可能会诱发哮喘,有时严重的话甚至会引发休克。但他患哮喘这件事基本没人知道,商冬也不想惹人注目,他更想以一个普通人的方式活下去。
而不是事事都需要人照顾,亦或是干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就连献血这种小事也做不得。
这是二十岁商冬的执拗,或许在几年之后他会完完全全的抛下这些偏见,由懦弱到坚强,实现真正的蜕变。但现在商冬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果不其然,商冬只是喝了一杯,脸颊上就泛起了淡粉色。只是敬酒的人并不准备放过他,但商冬已经觉得天地都眩晕了起来。他不好拂罗家人的面子,只好勉强的接过酒杯,正想着咬牙喝完,却被罗札伸手夺了过去。
“他已经醉了,适可而止。”罗札面色有点冷,连带着声音都仿佛夹杂着冰碴。
那罗家旁系显然已经喝醉了,他像往常一样笑着推搡道:“才一杯就醉了?小商,你不行啊。来来来,必须给你罗哥我这个面子,干!”
罗札抓住了敬酒的人的手腕,眼神如刀,一字一句的道:“他已经醉了,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那人的理智才慢慢回笼,他讪讪的点了点头,没再看面色铁青的罗札,回到桌位上和其他人聊去了。
罗瑜坐在角落,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起,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罗瑜看着商冬眼神迷离的坐在他的对面,突然朝他一笑,显然是喝的神志不清了。但喝醉的商冬很乖,乌黑的头发乖顺的贴在额头上,眼睛里潋滟着漫天的水光,因为皮肤白皙所以显得嘴唇颜色格外鲜艳。再加上天生下垂的眼角,当他朝着罗瑜一笑时,眼睛就弯成一对小小的月牙。
罗瑜站了起来,控制不住的朝商冬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站在商冬的面前,俯身将商冬架了起来,商冬身上独特的薄荷香夹杂着淡淡酒气瞬间就将罗瑜沉沉的包裹起来,他与商冬的身量差不多,商冬任他动作,罗瑜将商冬的脑袋按在自己的侧脸上。
商冬的头发很软,扫在脸上的感觉也很舒服,罗瑜一边架着商冬一边想。罗瑜在商冬的耳边克制而有礼的说道:“老师,您喝多了,咱们先回去,好吗?”
可罗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罗札拦下了,罗札先是伸手将商冬接了过去,而后朝他道:“他交给我,你先回去休息。”
“哥?”罗瑜站在没走,而是用一种很压抑的声线喊了一声。
罗札扭头去看他,大抵是因为很放松,所以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面无表情,而是带上了淡淡的疑惑,不解的回了个嗯。
罗瑜站在阴影里,他垂下了脑袋,右手的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指甲紧紧嵌入掌心的肉里,开口道:“哥在和商冬谈恋爱吗?”说到商冬两字的时候,罗瑜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但罗札并没有发现弟弟的异常,可能是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所以神情较平常放松了很多。他将商冬拦腰抱起,然后转身看着罗瑜,随意的说道:“谁告诉你的?”
说完又顿了顿,露出一个令罗瑜难以理解的笑出来。他的神情随意,声音无情又冷静,说:“玩玩而已,要不是因为骨髓,我怎么会看得上他。”
罗瑜抬起头来,走廊上的光只照到他的下巴,他的眼睛处在阴影里。突然,罗瑜朝他哥露出一个笑出来,轻声道:“这才对嘛,我未来的嫂子肯定不能是他这样的,商冬太蠢了。”
罗札赞同的笑了笑,往上颠了颠商冬,然后认同的说道:“我怎么会喜欢他呢?一等到条件合适了,他没什么用的时候就不用我浪费这么多心思了。”
不远处的海棠开了,纯白的海棠花大片大片的开着,空气里混杂着淡淡的海棠香。罗瑜看着罗札抱着商冬走远,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而后将缓缓的将紧握的左手松开,掌心里是一个很小的录音设备。
“老师,真的对不起。”
只是这句话太轻了,飘散在了初夏混杂着海棠花的微风里,消弭于罗瑜的齿间。
因为刚才罗瑜扶着商冬走了很长一段路,所以商冬身上有着一股独属于罗瑜的味道。罗札抱着商冬,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商冬面色潮红的靠在罗瑜的肩头。
一想到这,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烦躁就涌上了罗札的心头。环着商冬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罗札扶住商冬,用力的将商冬的脑袋按在自己的的怀里,力道有些大。商冬不自觉的挣扎了下,罗札突然就生气了,他抵开房门然后把商冬扔在了床上。
商冬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皱着眉头挣开眼睛,却发现罗札好像在生气。但凭着商冬那颗晕乎乎的脑袋,他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凭借着本能,他努力的起身然后拉住了罗札的袖口,可能是因为酒的原因,所以商冬的声音显得又甜又软。
罗札想商冬的声音里面应该是掺杂了纯度过高的麦芽糖,商冬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面色潮红的看着罗札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罗札心难以抑制的软了下来,但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于是他掰过商冬的脸和他接了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商冬只觉得这个吻又湿又长,就像盛夏里鱼塘里的摇摆的鱼那么湿,也像二十年三个月十九天那么长。
以至于让商冬记了半辈子,怎么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