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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司?”羌无可皱着眉唤她。

他走近,伸手结印替她解了初作的封印。

封印在亦司身上闪现,而后强行被解开。红光乍现,印在亦司瞳孔之中,只一瞬又恢复之前的形态。

亦司仿佛是被初作封的太过了,导致反应还有些迟钝。

她向将运舟看去,“先生……”

将运舟亲眼见到初作回到自己身边,他偏头看向羌无可,一派冷嘲热讽的模样,“切云地官如今都会替本座做打算了?”

羌无可不做任何反抗的姿态,与将运舟对视,“便是我不解,上神也会亲自动手。”

听罢,将运舟确实心头愉悦片刻,换了种坐姿,整个人都瘫在位子上,将运舟笑了笑却不答话。

对于将运舟一直以来的坐姿问题,不论是亦司还是羌无可都看不惯,但将运舟门下所有人包括不忘山那只蹭吃蹭喝的老鹰舍利子,谁也不敢纠正责问将运舟,除了羌无可。

也仅有羌无可敢这么对将运舟说话。

舍利子说那是因为羌无可是将运舟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正式收的弟子,自然有种傲气。亦司却认为,其实是因为羌无可一向规行矩步惯了,见不得这种放浪形骸的模样。

果然,羌无可皱了下眉,开口,“为长辈者,必将稳重成熟——”

语气中带了三分无奈与一份责备。

将运舟霎时突然觉着他从未重生过也从未入这什么破幻境。他还在不忘山,守着一颗没什么用的石头兰籍,偶尔逗逗羌无可,骂骂舍利子,笑笑亦司,日子一天一天混过去。

只是他胸口肋骨的痛提醒他,那些都是过去了,或许说是前世之事,早已物是人非。

神色一凝,将运舟没反驳羌无可的话,只是稍微正了正身子。

他问:“你即是亦司又何故装神弄鬼。”

亦司咳了好几声,唇色白了又白,摇着头道:“我来救先生。”

救,如何之救?这开始便是亦司设的幻境。若说此事与亦司毫无关系,将运舟立马把头拧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灵童为什么在此?”将运舟眯着眼又问。

他手边的初作冒着绿光闪了又闪,将运舟垂眼瞧上一眼,在灵童说话之际封了他的嘴。

等了亦司许久都不见她开口,垂着脑袋什么也不肯说。

将运舟最看不得这样,每每见他们三人垂着脑袋不说话就气的半死。

刚要开口就听见羌无可道:“亦司怕是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去做饭。”

亦司立马点点头,感激的目光不要太明显,她瞅了眼将运舟,怯怯开口,“先生——”

“给你一晚上时日想理由,明天听不到满意答复,你自是明白后果。”将运舟冷声道。而后抬头朝羌无可说话,“那啥,我要吃烤鸡,给亦司熬碗粥。”

羌无可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忍辱负重摇头往厨房走去。

.

晚饭出来的时候,确实有一只烤鸡和一碗粥。

亦司抱着粥小口喝着,将运舟啃着烤鸡欢快吃着,边吃还边问灵童以前在奈河过得怎么样。

羌无可给亦司夹了点小菜后,敲了敲将运舟空空如也的碗。

他道:“食不言寝不语。”

“我的规矩是,不疯魔不成活。”将运舟咬着牙勉强压住怒意,他又道:“本座也不再是你师尊了,莫要以不忘山那套旧俗束缚我。”

肉眼可见羌无可的动作僵了僵,也许是戳到他什么痛处了,而后的一顿饭下来几乎就没怎么讲过话。

虽说羌无可是个木纳性子,但在将运舟面前也不是没话说,更何况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亦司在侧。

将运舟记在心里却没开口问。

饭吃的愈发沉重就连烤鸡都食之无味。

随便啃了几口后将运舟就去杂物间自顾铺床了。

床不大,勉强睡下一个人。将运舟也没打算与羌无可同枕共眠。

在床上盘腿坐着打坐,将运舟能感觉到那股子的气一到夜晚就肆虐于自身体内,窜得将运舟好几次都险些压不住。

闭着眼,将运舟抬手在腹前划了道压制咒,而后忽而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

亦司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入将运舟耳中,她道:“上神他……在白水牢还好吧?”

“一切都好。”羌无可答。

接着亦司又问:“你带去的糖葫芦他都吃了吗?”

顿时无声,许久过后羌无可才重新开口,“我瞧着他吃完了的。”

听到这儿将运舟满脑子不解,什么糖葫芦什么瞧着他吃完的?他在白水牢被关了千年就没见过羌无可这厮!哪里来的瞧着自己吃完糖葫芦的?!还有糖葫芦不是舍利子悄悄带过去的吗?!怎么就成了羌无可带的?!

正想下床找他们问个明白就又听到亦司问。

“上神他……自从出了白水牢便好像忘了什么,许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

“嗯,我也看出来了。”

“还有当年你——”

“忘了才好,师尊向来忘性大,他活的开心便是最好。”羌无可打断亦司话语,他似乎喝了口茶才重新开口,“我倒是希望你别等纷音了,他还要好几百年的惩罚。”

“嗯……”亦司轻轻应了句。她道:“纷音是我救命恩人,这是我应该做的,但先生他……”

再往后的话将运舟就听不太清,只听到纷音是亦司的救命恩人这句。可将运舟从未记得有纷音这号人物的存在,哪里会有救命恩人这回事?

他到底忘了什么?还有糖葫芦这事,难不成羌无可去过白水牢?

不可能……他从未见过羌无可在那里出现。

白水牢阴暗又潮湿,唯一的光是从顶上散下来的,照了将运舟上千年,将他所有棱角都磨平,让他陷入光明却身处黑暗之中。

气又在撞击着五脏六腑。将运舟立马凝神重新聚气。

声音在他入定那一刻又传入将运舟耳中。

羌无可道:“上神如今身子弱,待回去之后你要好生照顾他。”

“那……你呢?”亦司问道。又接着追问,“你们已经拜了堂成亲,就连洞房也入了,不能住回凌阳殿吗?”

亦司问完的好些时候才听见羌无可一声喟叹,“上神应该是恨我的。”

说完便传出脚步声。

将运舟想,确实恨,恨到不能立刻掐死羌无可好报了那一剑之仇。他也不是什么仁慈之人,只是有许多疑点没有弄清,眼下还受了伤,没办法杀了羌无可。

脚步声越发近了,将运舟指尖有些发颤,许是方才那些话激得他压不住气,一个不留神便被钻了空子。

呕出大片的血,将运舟蓦然睁眼,捂着胸口连眉头都拧在一块了。他转头,恰巧门被羌无可打开。

羌无可一愣踏向将运舟。

呼吸滞了又滞,一向争强好胜的将运舟却突然泄了气,松手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任凭嘴边的血液滴到衣裳上。

他凌阳,生于不忘山,死于地府,身边虽无一人相伴,但亦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何故……要他亲手带大的徒弟持剑杀他……又何故这徒弟就像没事人一般跟着自己……

众生皆道不忘山的凌阳神是世上脾气最为古怪的仙尊,凭着一颗兰籍就狂得没边。无奈此人生得聪明天赋极高,活了数千年依旧傲视群雄。

只是因着太狂太傲,便私自将灵石兰籍私吞练功,这才引起世人的不满。

将运舟想着,他这一辈子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可每回狼狈都是在羌无可的眼前。

忽而,一只手在自己下巴上擦拭着。

将运舟睁开眼睛,看见羌无可替自己抹去血迹,他表情没有动容,只一心一意盯着将运舟的脸,后来嫌弃用手擦不干净,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继续擦。

这一幕总归有些熟悉,可又很陌生,将运舟记不起来,他又记不起来。

蹙了蹙眉,撇开羌无可的手,自己拿了帕子擦。

“又瞧见了?”将运舟弱声道。

羌无可只是淡淡嗯了一句,眼神落在地上的几滴血迹,而后转身在地上铺了床,躺下闭眼。

烛影摇曳,相对无言。

将运舟收拾完自己也合衣躺下。

头刚枕上枕头就听羌无可道:“吐出来好些了吗?”

将运舟眨了眨眼,嗯了一下。

然后又是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主角,沉默无罪,沉默是金,沉默才不会暴露自己记不起事来了。

然后,将运舟说道:“出去后你便搬来凌阳殿住。”

羌无可睁眼,偏头抬眼去瞧将运舟。

想问什么但将运舟没给他这个机会。

将运舟道:“这样方便我知道地府事宜,免得你哪天带人来抓我。”

听得羌无可一声闷笑,而后应道:“都听上神的。”

心头突然跳的有点快,将运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请了清嗓子糊弄过去,“笑屁,睡觉。”

羌无可立马闭上眼,而后在将运舟即将吹灭蜡烛的时候猛然睁眼。

此刻将运舟与羌无可的眼神皆落在羌无可腰间那条捆魂鞭上。

捆魂鞭闪了又闪,最后窜出屋子外头。

二人相视一眼,将运舟道:“亦司跑了?”

羌无可点头,起身立马就要去追。

将运舟紧跟其后,但路过桌上的时候,他恍然瞧见一盏无灯的白色灯笼。

白色的无灯灯笼意喻什么羌无可再清楚不过了,抓过灯柄就只奔屋外。

屋外一片祥和,没有灯亦没有月亮,就像寻常百姓家一般。

将运舟左右瞧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后,他朝羌无可道:“你方才同她待上那么久都没发现她不对劲儿?”

羌无可扬了扬手上的捆魂鞭,道:“所以才对她下了追踪令。”

将运舟:……

将运舟夸他,“好心机。”

他当是为啥跟人聊那么久,敢情是寻个机会下追踪令。

羌无可微微一笑,回道:“还是上神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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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爷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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