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还没来得及拒绝，丁一帆的位置已经发过来了。
纪羽余光一瞥，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望着顾灼质问：“这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路灯骤然熄灭，唯有手机屏幕的亮光格外显眼，顾灼盯着聊天界面的地址，这好像是今天纪羽出现的地方。
“走吧，我带你过去。”顾灼在心里祈祷，希望不是李叔，“抱着我，闭上眼睛。”
纪羽没问，上前一步抱着顾灼精瘦的腰，脸贴在他胸前，闭上眼睛。
似乎有风吹过，随后耳边想起顾灼的声音，嗓音低低的，很好听：“到了，睁眼吧。”
“老大，你怎么……”丁一帆按快门的动作僵在原地。
“死者信息。”顾灼直奔主题，带着纪羽走进现场。
“死者男性，身份暂时无法确认，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已经送去做DNA比对了，这次死者与前面几个死者有点区别。”丁一帆想提醒顾灼，“老大，他要不就…”
“没事，你继续说。”顾灼伸手，握住纪羽的手，“走吧！”
丁一帆：“死者除了心脏不见了，就连，就连人皮也…被剥了……”
拐了个弯，昏暗的灯光下躺着一具尸体，胸口被剜了一个大洞，浑身血淋淋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血，就连墙上也沾染上了血渍。
罗莉莉还在给尸体拍照：“老大，暂时分辨不出来是谁。”
“怎么发现的？”顾灼明显感受到纪羽手心已经出汗了，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攥紧。
丁一帆从包里拿了两个一次性口罩递给顾灼：“有人路过报案，民警赶过来发现是‘心脏’就直接打电话给我了。”
罗莉莉凑近尸体，怼着脸拍了一张：“死者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大约半小时前。”
“老大，根据之前死者的情况，按理来说不应该扒了人皮吧。”罗莉莉仍旧穿着她的洛丽塔，“这次会不会是两个人？”
顾灼没吭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是他吗？”
纪羽摇头：“血肉模糊，认不出来，但是看身形，看年龄……”
胃里翻江倒海，纪羽惨白着一张脸，一双杏仁眼里满含泪水：“没有衣服吗？”
丁一帆摇头：“附近我都找过了，没发现死者衣物，不过在下水道旁边捡到一枚戒指。”
“拿来。”顾灼一把夺过丁一帆手上的戒指递给纪羽，“你看看，眼熟吗？”
丁一帆忽然闭了嘴，拽了拽罗莉莉的裙摆，对着她用嘴型说了一句话：会不会和老大今天说的有关？
罗莉莉顿时恍然大悟，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又对着尸体仔细观察，就差拿着放大镜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银戒指被染成了红色，上面的克拉钻有些松动了。
不用看，纪羽已经知道答案了，一步步靠近尸体，血腥味更浓了。
罗莉莉看了老大一眼自觉退到后面，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对不起，没能让你体面的去见阿姨，戒指掉了，我给你带上，不然阿姨会生气的。”
纪羽伸手握住血肉模糊的手，却发现尸体的无名指断了。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心里压抑着悲伤与怒火，他看着丁一帆，喉头哽咽：“戒指在哪里找到的？”
“就…刚才我站的地方，那边有个下水道。”丁一帆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主动再前面带路，他已经感受到老大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纪羽停在下水道旁，打开手电筒，漆黑的下水道里扔了很多垃圾，尤其是这条街都是做餐饮的，厚厚的油渍散发出恶臭味，烂菜叶子，骨头，碎肉铺在表面。
纪羽跪在地上，又往侧边看了看，一根手指倒插在垃圾堆里，上面还连带着筋肉。
用力搬开下水道，顾灼拦住纪羽：“我来。”
纪羽嗯了声，安静的跪在旁边，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下水道里的手指。
“丁一帆，镊子。”顾灼趴在地上，拿着镊子伸手把断指夹了上来。
从伤口截面来看，像是硬生生从手上拔下来的。
手指放在铁盘子里，手指上的皮肤也被撕了下来。
从目前情况来看，凶手剜走了李叔的心脏，随后将其扒皮，最后扯下带有戒指的无名指将其扔进下水道。
之后纪羽一声不吭，看着他们处理尸体，带回局里，他也跟着来到了特殊案件调查局。
局子比想象中的规模更大，里面的仪器更先进，有很多东西都是纪羽没见过的。
各种书籍，封面也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
“老大，DNA比对出来了，死者男，李晓锋，今年47岁，是云云面馆的老板。”丁一帆拿着报告直接闪现到顾灼面前。
其实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了，可心里还是希望是他们判断错误。
“嗯。”
顾灼靠在办公桌前，仔细观察照片上的细节：“丁一帆，你记得有什么方法可以将一整张人皮撕下来的吗？”
丁一帆摇头：“手法过于血腥极端，古代酷刑虽有记载，但早就被淘汰了。”
“从整体来看，应该是从背部…”顾灼像往常一样喃喃自语，想到纪羽还在，又闭了嘴。
灯光下，纪羽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丁一帆贴在顾灼耳边轻声问。
顾灼合上资料：“你先带人去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
“是。”
所有人自觉的退出房间，顾灼放下资料，走到纪羽跟前蹲下：“我会尽快抓到凶手的，到时候任你处置。”
纪羽长得属于很乖巧的那类人，娃娃脸配上杏仁眼，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很想保护的冲动。
这会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自责懊悔全都写在脸上，顾灼不太会安慰人：“我先送你回去吧。”
“它为什么要找上李叔？因为我吗？”纪羽抬眸，盯着顾灼的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灼抿唇：“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保证，我一定尽快查明真相告诉你。”
“好。”纪羽面无表情，他从来不懂什么叫无理取闹，也不会无理取闹。
他很理智，刚才的反应已经有些逾越了，这会儿已然恢复理智：“麻烦你送我吧。”
“好，回去好好睡一觉，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不要自责，不要内疚，这不是你的原因。”顾灼捏了捏纪羽的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扣，“上次的碎了，再给你一个新的，你第一滴血在上面，如果你有危险我能第一时间赶到。”
“好。”纪羽接过平安扣，滴了一滴血在上面，血没有滑落，而是渗透到了玉里面，一丝一缕的，好像原本就存在。
顾灼握住他滴血的手指，轻轻一按就不流血了：“收好，闭上眼睛。”
有了第一次经验，纪羽非常主动的抱着顾灼的腰，把头贴在对方胸口，微风拂过，再次睁眼已经在家里了。
“你睡卧室吧，等我回来。”顾灼又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不要离开屋子。”
纪羽点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确定纪羽不会乱跑后，顾灼离开了。
罗莉莉趴在会议室门口看的意犹未尽：“他俩什么时候到了抱抱的地步了？”
“赶紧回来，等会儿老大看到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丁一帆用力把人往会议室拽。
罗莉莉反驳：“我这不得替主人看着他？之前主人对他那么好，现在立马就移情别恋了，哼，男人果然都不是东西，你也是。”
“罗莉莉，主人对每个人都很好，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丁一帆脑瓜子嗡嗡的，“我也没怎么着你吧！”
“你有，我说你有你就有。”罗莉莉气鼓鼓的坐在会议室里，“你不觉得老大这样对纪羽很不公平吗？”
会议室其他人早就把五感关闭了，这两位吵架，每次都能泄露很多信息，他们如果知道了，估计小命不保。
一万多年的相处，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顾灼的心思。
丁一帆叹了口气：“你想那么多有用吗？”
“我就恨主人是块木头，什么都不懂，否则…”罗莉莉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啊啊啊！我真的替主人不值，烦死了，打又打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好了，别说了，老大估计马上回来了，以后还是不要提了。”丁一帆瞄了眼门外，确定顾灼还没回来赶紧让罗莉莉住嘴。
“行了，都准备准备开会吧！”罗莉莉拍了拍桌子，其他人迅速恢复无感，连忙把等会儿会议上要说的内容看一遍。
顾灼收拾好桌子上的资料进入会议室，哪有在纪羽面前的流氓样，一张脸冷的像深冬的冰块：“尸检结果如何？”
“从尸体上看，不像是用人类手法剥皮，更像是用的禁术。”说话的是法医金炫，“不过我没见过，鬼界没有这么残忍的禁术。”
金炫第一时间把鬼界排除，是不希望顾灼对他们鬼有偏见，随即他又对着顾灼比了个wink，以表忠心，顾灼选择性忽略。
丁一帆：“我曾经在魔界但是听说，只需要用刀豁开一个小口子，用禁术轻轻一扯整张皮都撕下来了，这是魔族已经对犯人或者叛徒用的手法，早就被剔除了。不过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人界？”
“我知道了，罗莉莉，把另外六个死者信息投屏一下。”顾灼低眉沉思，手中的钢笔在五指之间转来转去。
“六位死者都与纪羽有一定的关联，第一位死者是之前纪羽在出差的时候一起合作过的伙伴，因为暗恋纪羽，偷走了他的一件衬衫，这件衬衫已经找到了，在证物室。”罗莉莉简单的将其他几个人的信息全部说了一遍。
纪羽的人际关系很简单，这些人纪羽或许早就忘了，有些是上班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有些是有过合作或者他帮助的人。
“你们有什么想法？”顾灼脑子里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于黑暗，所以才会想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