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嫣然这话说完,就算此刻白倾倾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宴会上的人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白倾倾能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或嘲讽或怜悯,都在无声地打量着她这位几乎名存实亡的白太太。
钱昂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白倾倾看到景薄言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捕食者锁定了猎物。
他很乐意看霍嫣然找她的麻烦,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想看到她的窘迫和难堪。
但白倾倾施施然举着酒杯站起身:“没关系霍小姐,我不介意。”
说完遥遥地敬了景薄言,将酒一饮而尽。
四周的宾客鸦雀无声,纷纷露出看怪物似的表情,但这个功夫,白倾倾已经坐下了。
“大家别愣着啦!这次晚宴我特意请了模特近距离给大家展示珠宝,咱们边看边吃。”
钱昂见气氛有些微妙,赶紧转移话题催促宾客落座,一边说着,一边请景薄言和霍嫣然往里走。
“言总这边请,特意给您准备了位置最好的那桌。”
景薄言这才将目光从白倾倾身上挪开,他应了一声,跟着钱昂走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等大家都坐定,二楼的外国乐队奏响了小提琴曲,模特们身上戴着百万级别的珠宝在席间做秀场来回展示。
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白倾倾这才松了口气。
“你就是白倾倾啊?”
冷不丁地,身边突然有人跟她搭话。
白倾倾扭头,见是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女人,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
她微微笑起来眼睛就成了月牙形,看着挺亲切的,收起笑容的时候看起来又很严肃,神态倒是跟时晋很像。
“是,我就是白倾倾。”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总听我弟弟提起你。本来以为你是那种攀高枝的心机之人,没想到跟我想的不一样。”
弟弟?白倾倾一愣,试探性地问:“那您是……时晋的姐姐?”
时晋曾跟她提起过,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时薇,从小跟着妈妈生活在国外。
后来时爸的前妻去世,时薇这才被接回国,但没过多久她又出国留学了,直到最近几年才回到海城生活。
那时候,白倾倾还一心一意的打算嫁给景薄言,身心都扑在景家上下,几乎不曾参加海城大大小小的上流聚会。
所以她们两个不认识,也算正常。
“是啊。”时薇扭头看看霍嫣然,又扭回来看了看白倾倾,意味深长道,“景薄言别的不说,眼光是不怎么样。”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劲,又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霍嫣然跟你比实在不怎么样。”
“景薄言瞎吧,怎么能看上这种又蠢又坏的花瓶呢?”
白倾倾吓了一跳,连忙冲时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霍嫣然不要紧,以后不要在这种场合说景薄言什么了。”
“呀你看你,咱们这不是说玩笑话么,放心吧我聪明着呢,绝对不会明面上得罪他的。”
听了为自己考虑的话,时薇对白倾倾更有好感了。她笑嘻嘻地拉白倾倾喝酒:“刚才看你酒量很好嘛……”
霍嫣然一直瞥着两人的动向,看她们交谈甚欢,暗暗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老话,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王八,两个小贱人互相看顺眼了。
她扭头就可怜巴巴地拉着景薄言:“我说时薇怎么那样说话,原来她跟白小姐私下交好啊。”
景薄言皱眉,抬头正好看到白倾倾和时薇手拉着手在说什么高兴的事。
白家垮了这段时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真诚的且发自内心的笑容。
怎么,她就这么喜欢时家的人?
“阿清。”
阿清立马凑过来,景薄言小声地冲他嘱咐了几句,连坐在他身边的霍嫣然都没有听清。
听完吩咐,阿清有些为难地回答道:“言总,半个海城的人物都在这儿呢,是不是……”
他一抬头,瞧见景薄言脸色十分难看,连忙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我这就去办。”
阿清离开不久,场上的灯光忽然全暗了,小提琴演奏也停了。
走了一半的模特们面面相觑,黑暗中经纪人冲出来小声地领她们回后台。
等聚光灯再亮起,钱昂亲自拿着话筒站在二楼的演奏台上。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坐席上的白倾倾:“白……小姐说,今晚这些在展示的珠宝她全部买下。”
“按照咱们答谢晚宴的规矩,被买下的珠宝就不会再做展示了。”
全部?众人面面相觑,这些珠宝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要几千万!白倾倾是疯了吗?
“这是言总示意的吧!这女人现在哪能拿出来几千万啊,几千块都难吧?”
“你没看言总从头到尾都没理过她吗?她应该早就被厌弃了,怎么可能是言总示意的。”
几千万……
白倾倾看向景薄言,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样,淡然地摇着手里的酒。
“愣着干嘛,快跟小钱总解释一下你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啊。”时薇着急的怼了怼她的胳膊。
“没用的。”白倾倾摇头,如果她现在出面否认了就是当众打钱家的脸。
景薄言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得罪钱家,走投无路之下只有去求他。
“虽然珠宝展示结束了,但咱们的晚宴还在继续。今天我父亲很遗憾地没有亲自到场,我代他敬大家和白小姐一杯!”
钱昂冲白倾倾和坐席干了一杯,小提琴演奏立马换了另外一种欢快的曲调。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白倾倾的心情却越发地沉重。
这功夫,阿清从场边绕了过来。
他毫不避讳地说:“我带言总的话,您当众给霍小姐磕三个头向她道歉,言总就替你付下这笔钱。”
“什么?你们……”
白倾倾急忙扯住了时薇,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景薄言就像是精心地为她织了一张网,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逃过这次羞辱了。
见她没说话,阿清微微侧身挡住过道,给她让出了一条横穿整个宴会厅去景薄言那里的路。
而这么做,都只是景薄言为了让她被羞辱的更彻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