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蛰露出了肩膀,随后一寸寸的下拉,直到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甚至隐约之间,我都能旁观到她身前那巍峨。
自幼成长在柳阴镇的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有些口舌干燥。
实际上我所说的生人勿近,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哪曾想到莫惊蛰对此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芥蒂。
“狐仙图,我知道你们这行的规矩!”莫惊蛰趴在床榻上,轻悠悠的说着,她的肌肤洁白,犹如凝脂一样,不过美中不足的则是在那一幅狐狸刺图的四周,布满了大大小小许多的伤疤,看上去颇为狰狞。
这是一个有怎样故事的女人?
我情不自禁的心中想着,就在这时,对方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画皮入骨,黄金虎同我有一笔大买卖要做交易,他的黑虎既然是由小哥你这里纹刺入骨的,那么我便画个狐仙图,正所谓狐假虎威。”
她的声音轻幽幽的,似乎透着一股魔力。
不过此时的我,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盯着她背后的纹身,那是一头怎样的狐狸,没有边纹,甚至有些抽象和扭曲,那纹身狐狸的眼睛也是黯淡无光,虽然也透着一丝血红,不过在我看来,肯定是给纹身的师傅手艺不到位,只是做到了画皮而没有入骨。
“姐,你这皮不入骨,反遭其害啊!”我忍不住的开口。
“多嘴!”莫惊蛰轻轻一语,可是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赫然散发出来,顿时让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太霸气了。
我也不敢再多说,挑选好了朱砂,又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是三牲五畜的血,这是我茅氏一派,忠伯传授给我的手艺,调和好后,我就在对方的背部勾勒起来,这个时候的我,似乎忘记了忠伯对我的告诫,我也没想到,正是因为我的冒失,竟然害的忠伯丢失了性命。
“姐,你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我一边勾勒图案,开口说道,主要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毕竟,刺骨之痛,那是普通人无法忍受的。
“我说我是鬼胎,你信吗?”
原本沉默寡言的莫惊蛰,忽然语出惊人,这让我的手都吓的一个哆嗦,伴随着爷爷以及忠伯的教导,打小我就接触过许多不可思议的肮脏东西,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的挨揍,使得我养成了沉默的性格。
我不敢在和小朋友去交流,我的左眼能够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来你可能不信。”莫惊蛰似乎在回忆,“我家很穷,或许可以说我没有家,自我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被丢进了蛇塔,被抛弃在那里的都是养不起的小孩,任凭巨蛇吞吃,于是蛇塔里面就积攒了太多的冤魂,而我也是其中一个,我父亲将我丢进蛇塔后,又有一次锄作,于是听到了一群小鬼在里面嘻嘻哈哈,而我正是其中的大姐大,我说了,轻轻的说了,我还要投胎到许家,可是其它小鬼不让。”
“为什么不让呢?”我好奇的问。
“毕竟投胎的名额有限,尤其像是我这种夭折的冤魂,相当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属于大不孝,死后要进血池,更何况我们还是孤魂野鬼,想要争取到一个轮回投胎的名额,实在太难!”
她绘声绘色,像是在回忆往事一样,听的我也入迷。
“然后呢?”
“然后。”莫惊蛰突然凄笑了起来,在我眼中,此时的她犹如一条毒蛇正在吐蕾一般:“我那所谓的父亲听到了,我很无奈,为了投胎轮回的名额,我只好出言安抚其它小鬼,说我只去三天,三天后就回来。”
这些年跟随爷爷和忠伯,言传身教,使我清楚,有些灵胎是报恩的可还有一些恶婴是前去催债寻仇的。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莫惊蛰归属于恶婴那一类。
“这算是报复?”我惊讶道。
“不错,我就是要报复,报复他们既然生了我又无情的将我抛弃!”莫惊蛰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结果,这事被我那父亲听到了,等我降生后,我的母亲正好分娩了我,愤怒中的我父亲一锄头就将我敲死了,那些小鬼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也无奈,再次过后,又有了一次投胎的机会,这次小鬼们都怕了那姓许的人家,说是那老头太狠了,于是,我只能咬牙上,不过这回,我说我去了就不着急回来了,这些话我也没对外人说过,小兄弟你是第一个。”
“我那父亲再次偷听,等到我降生以后,果然发现,我的后脑勺凹凸了一片,那正是我前世被敲死后留下的锄头印。”
莫惊蛰缓缓的说着,似乎在说着轻描淡写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听到我的耳中,却是让我浑身如触电似的打了个寒颤。
因为我信!
“咯咯咯!”莫惊蛰突然花颤似的娇笑了起来,“看来我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有一套,骗你的,小哥你这也信吗?”
我皱眉了下,并未回应。
一幅狐仙图,我整整勾勒了一个下午,最为关键的还是给它点睛,这有些类似画龙点睛,做我们这一行的,画骨不点睛,相当于盲瞎,而这个道上的女人,不管从气质上还是言行举止,都足以窥见此人身份不俗,就这么一个人,我根本不敢怠慢。
“好了!”
檀香袅袅,烟雾缭绕,透着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我用的是祖传的刺血之术,实际上给莫惊蛰纹身的人,应该也是大师,只不过画皮不入骨,到头一场空,而我给她的背后狐仙图开了法眼,顿时一幅栩栩如生的九尾狐狸,绽放尾毛,竟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很好!”莫惊蛰将后背对着镜子照着,颇为满意。
“这是我的名片。”话音说着,一张赤金的名片甩在了我的面前,正当我恍惚之际,她已经在保镖的拥簇下,坐上了一俩黑色的加长轿车离去。
冥冥之中,使我有种感觉,我和这个飒气的女人还有纠缠不清的劫。
“忠叔!”
头戴斗笠,身上穿着蓑衣的忠叔,这时候正好赶了回来,忠伯抚养我长大,可以说一句不过分的话,除了爷爷之外,他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此时此刻的忠伯,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望着那离去的黑色轿车,眼睛里透着无限的惶恐。
“冤孽,冤孽,最终还是躲不过一劫。”忠伯呢喃着自言自语。
看到对方那惆怅的表情,我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忠伯是跟随着爷爷最久的人,自从爷爷去世后,剩下的我,唯一的亲人就是忠伯。
“小浮。”我第一次看见忠伯的脸色那么凝重,“或许这一切都是命数,不可更改。”
忠伯满脸的落寞,他再次冒雨披上了斗笠蓑衣。
“忠伯,你要到哪里去?”隐隐约约,我像是捕捉到了忠伯诀别的意思,可再次回到我面前的忠伯,递上了一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