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自己在家乖一点,爸爸下午就回来了。还有,不准再咬抱枕了,听到没?”
陆星河拍了拍哈士奇的大脑袋,想起昨天一开门,地上铺了一层的羽毛和已经成了碎步片的抱枕,又叮嘱了遍。
羽毛真的很难收拾,还呛人,他光打扫就用了一个小时。
不过说也白说,这狗子就算是答应的好好的,也会接着犯。
“汪汪!”哈士奇咧开嘴努力挤出一个萨摩耶的天使笑,很可惜因为品种受限,笑是不像是笑,反而有些狰狞的感觉,身后的大尾巴像装了发条,飞快地摇。
陆星河又摸了抹二哈的耳朵,打开了厨房通往旁边车库的小门,走进车库。
宽敞的能停下三辆车的车库,只孤零零地停了一台铅灰色的卡宴。陆星河站在车边,没有上车,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落落的感觉。
人们常说三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明明车已经取回来两天了,他每回还是习惯性地去往大门口走,好像一打开门,就能看到有着帅气混血面容的青年站在他的院子里,在看见他的时候,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现在还记得那日下午,他问青年怎么不接电话。青年的整张脸似乎都是僵硬的,讪讪地拿起手机说这就接。
房间里很静,对面说话声音又太大了。他隐约能听到是说他的车已经修好了,青年说现在就去取这几个字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带上眼镜再去看青年时,青年的面色如常。他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也听错了吧。
青年本来说要自己去取,然后再给他送过来。但他拒绝了,他说是不想麻烦青年再跑一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想着既然车修好了,那么这一段走向渐渐暧昧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端木金热烈活泼如朝阳,正是最美好的年岁。而他陆星河已经人到中年,冷清寡淡如一潭湖水。实在不该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陆星河拉开车门,启动车子,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种失落感过几日就会消失的,一切又会和以往一样的。
端木本家在梅市郊区,有一块不小的庭院,种满了各式的树,每个季节都是落英缤纷。
正中央是一幢上个世纪留下来的4层小洋楼,是当时流行的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
比起那些动辄带个什么这球场那副楼的豪宅,端木家这个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只在历史价值上取胜。
端木家本家人口不多,再加上这个房子是当时端木家的家主,也就是端木金的爷爷送给夫人的婚房,从那时到现在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端木银因为本家离公司远,还有个晨会,七点就起来了。他特意放轻了脚步下楼,他们家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个老阿姨,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他早上不吃饭,没必要吵醒他们。
端木银刚走到沙发旁,就看到他堂哥端木金穿着一套猫和老鼠的睡衣,一头小卷毛揉的乱七八糟,正拿着平板打农药。
“喝!”端木金一抬头,就见端木银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站在他的旁边,吓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你干嘛?想吓死你亲哥好独吞家产?”
“呵呵。”端木银抱着手臂冷笑,“如果我亲哥现在能回去接手总裁的位置,我把我那份家产给你。”
“啊呜。”端木金打了个哈欠,又瘫了回去,懒洋洋地摆手,“没兴趣,上什么班?不是有你在吗?”
端木银翻白眼,心疼自己。看了眼腕表,见还有些时间,问道:“这一阵子不都是早起就接陆教授吗?今天怎么没去?过劲了?”
“别提了!”端木金烦躁地把平板扔到一边,双手把自己的一头乱糟糟的小卷毛揉的更乱了,“我不是让修理厂那边故意拖着的吗,哪知道冒出来个憨憨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取车。那时候我还好死不死的在陆星河家,他就在我旁边。”
“真惨。”端木银笑道。
“更惨的是,我觉得吧,他对我有些好感。但我现在没有借口去找他。那么点好感就快撑不住他记得我这个人喽。”端木金扑到沙发中,哀悼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撩汉计划。
“同情你。”端木银没什么感情地说道,忽然想起来昨天在鞋柜旁看到的一个卡宴的车钥匙,又看了眼在沙发中打滚哀嚎的幼稚堂哥,叹了口气,道。
“鞋柜那里有个卡宴的车钥匙,是陆教授的吧?你没有还给他?”
“!”
端木金一个鲤鱼打挺跪坐起来,大半个身子探出沙发给了端木银一个大拥抱,然后跳下地去,“我这就去给陆星河还车钥匙,对了!我的身份证还在他手中呢,哎呦我这脑子啊。小银你真好。”
小银一点也不好!端木银冷着脸抚平被端木金蹭皱的西装外套,觉得自己真多事,就不该心软管他端木金蔫不蔫。
陆星河今天上午下午都有一节大课,还开了个会。一天下来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陆哥,这是收上来的作业。”原溪准把手中的论文纸放到陆星河的桌子上。
陆星河放下保温杯看原溪准,一看乐了,问道:“宇哥让你把头发染回来了?”
原溪准顶着一头黑的发蓝的头发,这个颜色衬的他白的有些透明,唇又过分的红,多了几分妖。
“阿宇说半夜看着一头蓝睡不着觉,要去睡书房。我能怎么办?只能染回来了。”原溪准一脸的哀怨,因为一个头发再分房睡,岂不是太好笑了。
陆星河觉得他表哥真是越来越套路了,不惹小男友不高兴,还把事情办了,厉害。
“黑色挺衬你的,留着吧。”陆星河安慰委屈巴巴的原溪准,“还有课吗?我送你回去?”
“陆哥你车修好啦?”
“嗯。”
“我说呢,这两天没见端木金来学校。”原溪准想到这两天总能听到女生说什么校草又不来了,都不能去看了之类的话,恍然大悟。
“他平时都不来学校?”陆星河低头拧上保温杯的杯盖,若无其事地问道。
“来的不多吧,不过每回来都能让那帮花痴全体出动,也是梅大一景了。”原溪准耸耸肩,说道。
陆星河没说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有点开心的。毕竟这半个多月风雨无阻,定时定点地来他这里报道。
就算是昨天也给他发信息,提醒他风大带件外套。
陆星河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按量了屏幕,只有一张远海的屏保上显示的时间和日期。
唇角抿起,眼镜后的眼睛有些暗沉,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口袋中。
“对了哥,今天FAST&FURIOUS9首映,要去看吗?”原溪准把手机举到陆星河面前,问道。他和陆星河都是FF迷,期待最新一部上映,都等了有一年多了。
陆星河凑近看了下时间,晚上10点的,还好没错过。
“今天都忙晕了,要不是你我真忘了。你和我去,还是和宇哥一起?”
陆星河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忙是一方面,端木金也占了很大一部分。但他不会说,也没有必要说给谁听。
“抱歉啊陆哥。”原溪准双手合十,歉意地笑,“阿宇早就买完票了,说是补偿出差时候没有陪我看漫威4。”
“你们小两口约会,道什么歉呢。”虽然很早之前约过要一起看最新的一部,但情侣约会不就是看个电影再吃个饭嘛。
他倒是不介意,或者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看电影了。
更自由自在,不是嘛。
“宇哥过来接你吧?”陆星河关心一下小嫂子怎么走,看到原溪准点头,才拿起包,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在办公室等宇哥吧,走的时候把门锁了就行。”
“好的陆哥,陆哥慢走。”原溪准热情地把陆星河送到了门口,然后把门一关,连上办公室的无线打游戏。
陆星河回家后给哈士奇坐了狗饭,又给自己做了个炒饭。一人一狗在茶几边吃完了晚饭。
洗完碗,陆星河陪哈士奇玩了会球,八点半一到,就拍了拍哈士奇的头,道:“二哈啊,爸爸要出去看个电影,你乖乖在家看门好不好?”
“汪?”哈士奇歪头,蓝眼睛不满地看要抛弃自己的陆星河。
“不好也不行,爸爸就是要出去。”陆星河幼稚地点了点哈士奇的鼻尖,点的哈士奇两只眼睛对在一起看笔尖上修长的手指。
“真傻。”陆星河笑着拍了拍哈士奇的头,拿了件墨绿色的薄夹克就出了门。
锁好门的陆星河,在回身的瞬间怔在了原地。
不远的院门口站着,穿着橘色竖白条纹衬衫,搭配一件水洗白的牛仔裤,同样面露惊讶的端木金。
“你,怎么……”陆星河一扫今日没有收到端木金信息的烦闷,冷清的声音微微扬起一点,藏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而端木金也在同一时间开口,问道:“陆教授,你要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