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差拨和几个狱卒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见李长生真的站到一旁,玩弄着绣春刀,就开始轮番的、变着花样的给农民头领上刑。
几日下来,什么烙铁、老虎凳、片刀、针刺……等等都上了个遍,但那农民头领愣是一声不吭,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与求饶。
反而是每个人上刑结束,都被农民头领骂个狗血淋头。
“走狗!”
“爬灰……”
“屁.眼仔……”
“继续啊!就这么点手段?难怪一辈子当下.贱的狱卒!”
“……”
最后,除了有极大生命危险的刑罚,都被梁差拨他们上了一个遍后……
“书吏大人,要不,我们退开,还是您出手吧?”
几天下来,李长生一直在一旁看着,也是被这位农民起义军的头领折服,这份忍耐力,当真有统领几万起义军的气魄。
见梁差拨等人都束手无策,李长生也是十分无奈,但审讯进度一点也没有,对上头也没法交待。
于是,确认四下无人后,李长生来到起义军.头领牢房前,用绣春刀敲了敲铁栏,把起义军.头领叫醒。
“……是你这狗官!怎么,轮到你出手了吗?正好爷爷的困了,有种就继续,爷爷要是求饶一声,跟你这狗官姓!”
李长生无奈叹息低吟:“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
起义军.头领听闻后,那骂骂咧咧的愤怒止在血污沾染的老脸上,沉默了半响,嘴巴张了又张,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呢喃的重复李长生的话。
最后。
起义军.头领:“哈哈哈……哈哈!若是人人如你所言,老农何必要反!”
李长生沉默地等着,他不会多言再说点什么,大乾如今的世道,有着太多太多的因素造成,岂能是几个当官的明白“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就能改变的。
“说点什么吧!不然我也不好跟上头交待。”
李长生拿出审讯文书,持笔等待着。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
李长生看了看起义军.头领,摇头叹息,只能拿着审讯文书离去。
“……这!这……”
梁差拨等人,震撼的无语了,这么快就审讯完了?难道里边又是那恐怖的上刑现场?
磨叽了许久,梁差拨等人方才你推我,我推你地进去。
……
三天后。
深秋的第一波冷风呼啸而至。
起义军.头领与起义军的一众将士就被送去菜市口斩首。
起义军跪成一排,上至起义军.头领,下至普通起义军兵卒,少数也有几百人。
如今却像待宰的牲畜。
刽子手抱着雪亮的大片刀,站在犯人身后,只等着监斩官下令,就挥刀行刑。
李长生亦是跟随着老百姓前来观看。
毕竟。
加入白莲教这个邪魔外道者,轻则砍头,重则诛九族!
但是。
起义军众人,就连农民头领在内,也仅仅是抄家、家族后代被贬为贱席,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当然。
当事人必须问斩!
虽前来观看,但李长生却不想靠得太近,那一群群如赶集般往前凑的百姓,将其挤得连连后退。
“这是……馒头!”
碰撞摩擦,李长生注意到,那些努力往前挤的百姓,一个个拿着馒头,少则几个,多则一箩筐。
心中满是疑惑,但很快想起了前世的听闻,又觉得不太可能。
是当时。
监斩官抬头看了眼日头,又瞥了眼刑场旁的日晷,从签令筒抽出令牌扔在地上。
“午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收到指令,取下犯人的亡命牌,对着大刀喷了口酒,随后手起刀落。
头颅滚落,在地上溜达几圈,鲜血从脖颈喷出。
“好!”
百姓轰然叫好,越是前排的百姓,呐喊得越是得劲,一边用力的呐喊,一边那出馒头,熏沾鲜血。
此时已经深秋,一旦入冬,肺痨病将会高发,旧患者,新患者,一箩筐。
而人血馒头……
李长生无奈叹息。
这大乾京都的老百姓都是懂商业的,提前囤货,到时就能卖个好价钱。
虽然比及时熏沾的人血馒头效果差几分,但有总比没有的强。
……
李长生低头细寻,眼看着越来越来的馒头被熏沾人血,他的心情低落,低着头,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从刑场回到锦衣卫衙门。
李长生坐下歇息,照列一壶茶,一本书,摸鱼一天。
随着起义军被斩首,诏狱又多了许多空闲的牢房,也就不用如前几天般,要进入诏狱去审讯犯人。
时间飞快流逝。
这天。
距离起义军被斩首的日子已过五天。
李长生提前来到锦衣卫衙门,自从知晓衙门可以蹭吃蹭喝的,李长生每次过来,都会提早一点。
相比于自己动手做饭,或者在外吃,还是锦衣卫的衙门的伙食适合李长生。
毕竟。
不管是自己做,还是街上吃,只要李长生穿着那玄色公差服,腰间挂着绣春刀,一般的老百姓都不管收钱。
那心疼却又害怕的神情,看得李长生很不是滋味。
真的强行给钱,反而会吓得他们连忙跪地求饶,生怕李长生如其他胥吏般,按个罪名,抓进牢里领赏。
“这世道……”
李长生无奈的吃着早点。
就在此时,换班的书吏迎面走来。
这位夜班的书吏,名换苏林,年岁比李长生大了十五,自从李长生也天天准时来蹭饭后,两人就慢慢熟悉,聊得还可以。
苏林:“丰年啊!以后我们得更加谨慎行事了。”
李长生将早点往苏林身前推过去一点,疑惑请教:“苏大哥,怎么了?”
苏林嘴巴张了张,见又有人进入食堂,言语变得气愤与冷冽:“梁崇那小子,居然与逆贼串通,欲要将助逆贼逃狱,被当场抓获。”
闻言。
李长生有些诧异,梁崇正是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梁差拨,瞬间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被牵连。
“放心吧!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这小子也知晓诏狱的手段,已经乖乖认罪,三日后,问斩!”
眼看其他人经过,走到远处坐下,苏林才低声接着说道:“梁崇那小子就是不懂规矩,没有忍住反贼的诱惑,想独吞一大笔银子。”
“嘶……”
李长生心中倒吸一大口凉气。
这梁差拨平时看着挺好的啊,居然还犯下这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