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吹了好大的肥皂泡,正打算让它升空的时候,嘭一下爆了。
祝子绵身形一垮,不悦地挪开目光,生出一股牢骚气:你家,这不是废话嘛。我还不知道这是你家。
“你家——好小啊。”他郁闷地接了一句。
这也不算假话,和他家的三层大别墅比起来,这里小得像杂物间。
那人听了这略有嘲讽的话,也看不出生气,只是鄙夷地勾了下唇角。眼神像在看一个自命不凡的疯子。
他低下头继续默默地吃,很明显,他不想和一个疯子多费唇舌。
祝子绵讨了个没趣,大口喝光了整碗鸡汤。气力恢复了几分,情绪也跟着调整好了。
有些后悔刚才不小心带出了些瞧不起人的范儿,挺讨人嫌的。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祝子绵再次追问,这次语气收敛,略带讨好。
那人抬眉向祝子绵看了看,也察觉祝子绵态度转变得还算让人舒服,于是他简短答了一个字:“峦。”
“峦?”祝子绵几乎尖叫着站了起来。
那人很是意外,眼里更是困惑:峦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他下意识加了一句,“峦,山峦的峦。”
祝子绵呼吸变急促,他尖叫的原因不是“峦”这个字有什么问题,而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
在贵族胶囊里,奴隶没有姓氏,贵族都用一个字当名来使唤他们。
所以,这个人的确是奴隶,一个有自己家的奴隶。这在贵族胶囊里是不可能的。难道——
祝子绵一个激灵,又冲到落地玻璃窗边,看向窗外。
熟悉的都市风格,不熟悉的陌生地方。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奴隶领域?而所谓的饥荒脏乱,饿殍遍野,一直是欺骗贵族的谎言?
祝子绵不敢相信,他又觉得头疼,不得不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峦眼里依然困惑,祝子绵的反应他看不太懂。
不过他的眼里也仅仅是困惑,没有深究的欲望。
他漫不经心地站起身,走到祝子绵身后,不着感情地问:“你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祝子绵想了想,“绵。叫我绵。”
“哪个绵?”
祝子绵回过头看向峦,“山峦绵绵的绵。”
峦与祝子绵再次眸光对峙,他眼神变得复杂,冷淡中带着几分看舔狗的讥诮。
祝子绵尴尬地收回目光,后知后觉,把名字说成山峦绵绵的绵,在峦听起来,有点故意套近乎的意味。
但是,“绵”确实是从我名字里取出来的啊。总比叫“祝(猪)”,叫“子”好吧?祝子绵有些委屈。
峦确实认为祝子绵有碰瓷的意思。既然都说不记得自己名字了,现起个名非起山峦绵绵的绵,没点儿小心思才怪。
他用鼻子哼出一声,随口重复了一遍,“山峦绵绵的绵是吗?”说着,他掏出手机在上面操作着什么。
祝子绵余光看到,好奇地凑了过来,就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收容所信息提交的页面。而峦正把绵这个字,输进了名字栏。
“不要!”祝子绵一慌,抓住峦的手腕,恳求起来,“不要把我送到收容所。”
那是犯了错的奴隶才会去的地方,是奴隶的地狱,至少在贵族胶囊里是这样。
祝子绵不相信奴隶领域的收容所会比贵族胶囊里好几分。
对地狱的恐惧让祝子绵的眼里莹光闪烁,峦看到后,有点看废物般的嫌弃,不过还是暂时放弃了输入,收起了手机。
“你又不知道你住哪里,不去收容所去哪儿?”
祝子绵看着屋子里仅有一张双人床,猜出眼前这奴隶不打算分他半张。
更何况在他醒之前,他发着烧,这奴隶也只把他放在了沙发上而已。现在他烧退了,更是想都不要想。
但沙发也好过收容所。
想到这里,祝子绵立刻懂事地说:“我睡沙发就好。就让我睡几天沙发,也许我就想起来我住哪里了。反正,别送我去收容所。”
见峦还在犹豫,祝子绵拿出所有的真诚,双手合十,向峦说了一句:“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话,祝子绵本以为自己会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毕竟他是一个贵族,从来没有向一个奴隶卑微恳求过,那分明就是自取其辱的事。
但很奇怪,他说完以后完全没有这种难受感觉,反而,当他捕捉到峦清冷的眼底里,露出一丝怜悯时,有一种寒夜里看到火光的温暖感。
“所以,你同意了?”见峦半天不说话,祝子绵又问。
峦把目光从祝子绵脸上拿开,看了看沙发,带着些挑衅反问:“你确定要睡这里?会睡不好。”
祝子绵也看向沙发。当然知道睡好是不可能的。这沙发不大,长度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身高。但他没的选。只能确定地嗯了一声。
峦又回过头来看向祝子绵,似乎想等他反悔。可祝子绵的眼神却越来越肯定,见状,峦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那好吧。”
说罢,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幅手铐,咔哒一声,将手铐的一个环铐在了祝子绵的手腕上。
祝子绵:“……”所以睡不好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