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打开冰箱,花花绿绿的蔬菜摆放得井然有序,让他有种不忍心霍霍的感觉。
他偷偷地又瞄了一眼峦,见峦就坐在沙发上看书。但这个角度,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厨房里发生的一切。
这该死的透明式装修,让祝子绵如芒在背。
他选来选去,最终选了一颗西兰花。印象中他家奴隶做的西兰花是个挺简单的配菜。他因此怀疑这东西是不是煮熟了就可以吃。
他回忆着自己吃过的西兰花,把西兰花处理成一朵朵。
然后把它们放进锅里,又在锅里放了足够多的冷水,接着把锅放在了灶台上。
怎么开火呢?祝子绵盯着灶台上的旋转开关,觉得不是向左转,就是向右转,应该不难。
可奇怪的是他左转也转不动,右转也转不动。
小心尝试了两下,只得放弃。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不得不走出来问峦:“火要怎么开?”
峦也没刁难他,亲自去厨房教他向下按住再旋转,然后就笑眯眯地倚在厨房门边看。
祝子绵被看得脸上发烧,不是与情爱有关的羞窘,仅仅是无地自容的羞窘。
他不知道该煮多长时间算熟,与此同时,该放些调料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但峦的厨房好像故意在逗弄他。调料的瓶瓶罐罐,只有颜色不同,没有文字标记。他分不清盐糖酱醋茶。
余光中,峦的表情让祝子绵很不舒服,那表情在他看来就是:你不懂问我啊?给我个机会嘲笑你啊。
祝子绵不想再被个奴隶嘲笑了。他倔强地不再开口,一个字都不再多问。大不了不放调料,我吃原味的行不行?
见西兰花煮得明显变色,祝子绵关了火。他用勺子把一锅看上去已没有脆感的西兰花捞进了盘子里。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峦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这东西能吃吗?
祝子绵一口下去,也感觉自己从舌尖到肠胃,全炸了锅。好像身体里有一堆养尊处优的财阀们在向他喊:你给我们吃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但祝子绵强忍着吞了下去。一口,两口……他不停机械而麻木地吞着,定要把自己的处女秀吃光的悲壮情绪。
峦也没有阻止,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到祝子绵眼眶很红,红得像充了血,也看到祝子绵的眼底有厚厚一层水雾。好像有生之年,没受过这种罪。
但祝子绵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仰起头,没有让一滴泪滑下来。
峦脸上有些过意不去,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不好言说的触动。
他收回目光,走进厨房收拾起来,不再看祝子绵。他觉得这个人需要独自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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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子绵赌气吃光了整盘难以下咽的东西,有一点反胃。峦恰到好处地走过来递了杯水给他,水里飘着一片柠檬,给他爽爽口。
两个人坐在餐桌两旁,都不发一言,一个默默呷着柠檬水,一个无聊地四下乱看。
只是有意无意间,都会把余光扫到对方身上,见对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来时,又都忙收回视线。
彼此似乎都觉得该说些什么,或道歉,或感谢,但谁都说不出口。
不知不觉,那杯柠檬水已喝下去大半。
峦注意到祝子绵洗菜时溅湿的衣服,他起身到衣柜里拿出几件干净的衣物丢给了祝子绵。
“干嘛?”祝子绵语气不善,显然心里的火还没消。
峦向浴室抬了抬下颌,“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祝子绵看了看手上的衣物,除了底裤,还有外出穿的衬衫和长裤。
祝子绵不得不怀疑,峦是想送他去收容所。
他警惕地看着峦,不敢轻举妄动。
峦有种好心没好报的无奈,他笑得有些玩味,逗趣:“怎么,以为我想跟你上床啊。我是不想你弄脏我的沙发,想什么呢?”
祝子绵刚被柠檬水压下去的反胃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没有这样想,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两个男人怎么上床?这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存在。
他搞不懂峦为什么爱跟他开这种玩笑。
刚想斥责一句,转念一想,他又突然找到了答案。神色变得恍然,又有些惊悚。
他怀疑峦这个人眼光有问题,可能一直没搞清楚他的性别。
但这也不能怪峦,祝子绵心想,从小他姐姐就说他长得雌雄难辨。
其实他姐姐也一样。当他姐姐扮男装,他扮女装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看出异样。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和姐姐性别互换,蒙混诸人,得以逃出胶囊塞。
“喂,想什么呢?”见祝子绵神游半天,峦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祝子绵醒过梦,思绪又回到峦搞错他性别的问题上。
凭良心讲,也不能再让峦误会下去。那就简单干脆点吧。
拿定主意后,祝子绵当着峦的面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衣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