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峦的综合条件,向他表白示爱的人多了,可再多也有个范围。
怎么说呢?人总得有自知之明。
一个被管理司评定为废柴的奴隶,居然敢动这个心思,多少有点癞蛤蟆行径了。
况且,这人还说得这般熟络,好像他们已经在谈恋爱,却不能公开示人似的。
真让峦无语得想笑。
他鄙夷地抽了抽唇角,轻飘飘地警告祝子绵:“我救你回来也好,帮你找工作也好,仅仅是出于怜悯。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这下子,轮到祝子绵莫名其妙:“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见绵装无知,峦嫌弃得笑出声,只得把话说得更明白,“你应该知道,你和我是不可能谈恋爱的吧。”
祝子绵更蒙了: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啊,咱俩性别不匹配嘛。
真搞笑。祝子绵心想,我特意脱衣验身,不就是想提醒你,咱俩不能谈恋爱吗?怎么你反而跟我强调起来了?
他本想嘲讽回去,但不想惹峦生气,决定先揣摩一下峦突然这么说的原因。
他将自己方才的话拿出来重新思量了一番,立刻就有了答案。
“哦,是你误会了,峦。”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说,你也能自由自在谈恋爱,我也能自由自在谈恋爱。不是说咱们俩谈。打死我也不会跟你谈啊。”
峦的车突然一个急刹,吓了祝子绵一跳。“怎么了?这很容易追尾的,还好现在车不多。”
峦深呼吸了一次,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平稳启动了车辆,但脸黑得吓人。
吓得祝子绵用手捂住嘴,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到底说错了什么呢?他百思不解,心里又委屈又郁闷。只能暗暗猜测,峦那拧巴的性格又开始犯病了。
其实,峦自己也说不清他这是怎么了。他也只能猜。猜测是因为,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打死也不会跟他谈恋爱”这样的话。
虽然理智上他也不打算跟绵这个废柴有什么情感瓜葛,但这种话从绵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他有一种想抓狂的感觉。
什么意思?宁死都不跟我谈恋爱?以我这条件还委屈你了?
车内的气氛在这几句不清不楚的对话之后,变得紧张。
原本祝子绵还想问问他工作的事,没敢问。原本峦也想先和绵说说这份工作的细节,懒得说了。
两个人就这样互不做声,一直来到了一处写着“美伦美术工作室”的地方。
这地方对祝子绵来说,倒是新奇。贵族胶囊里没有工作室。
除了吃喝玩乐的场所,他们只有不同等级的管理司,处理贵族胶囊里大大小小的总控事务。
一些自学能力好、十分上进的贵族会在管理司工作。这些贵族是贵族中的精英,会比其它混吃等死的贵族活得更尊贵一些。
比如他的父亲,就在最高级别的管理司工作。若非如此,他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胶囊塞这么隐秘的地方。
“喂,又想什么呢?”见祝子绵失神了好久,峦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祝子绵回过神,尴尬地摇摇头,“就是忍不住发呆,没什么。”
峦没有意外,也不想深究,他早发现祝子绵有动不动会走神发呆的毛病,他怀疑这人是在失忆处理时出了事故。
他甚至在想,绵也许不是在送往贵族胶囊时逃跑,而是被贵族胶囊退了货。
反正假设他是贵族,他也不会要这么一个奴隶,啥都不会干,你还得给他做吃的,不然会饿死。
“好在,你的工作需要你长时间发呆。你应该很容易胜任。”顺着祝子绵的话,峦揶揄起来。
祝子绵听了也不生气,眼里反而闪出庆幸的光:虽然不明不白地惹了峦不高兴,但峦没有因此把他工作的事给取消了。
总的来说,峦还真是个好人啊。
他忙快走两步跟上峦,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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峦领着他来到了一间画室的窗外。祝子绵好奇地向画室里看去,看到十来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正在作画。
他们的眼睛不停向前方看,明显在看参照物。
祝子绵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前方一个成年男人正雕塑一般站着,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我的天啊!
祝子绵张大嘴,倒吸了口气。感受到当头一棒的震撼,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在贵族胶囊里也有美术课,但教他们的都是水墨山水。
为什么要画人?拍照不行吗?画人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画不穿衣服的人?变态不变态?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祝子绵看到最前方像极了在发呆的男人,他对他的工作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向他二人走了过来,亲切地招呼峦,并客气地递给他们一人一杯热咖啡。
接着那中年人与峦开始了一连串好久不见的寒暄。
祝子绵站在一旁,从二人的寒暄中,听出中年人曾是峦的美术老师,更听出了峦拜托老师的事。与此同时,也证实了他自己的预感。
峦给他找的工作,果然是在这家美术工作室里当人体模特。
赤身裸体被人用目光反复扫描吗?那还不如去做人体实验,被X光反复穿透到死。
一时间,祝子绵产生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怒火,这怒火直接烧尽了他的理智。
他打开热咖啡的盖子,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峦的后背衣领处,全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