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雨水便将他全身上下淋了个透彻,现在是十月,说不上冷,但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却并不好受,尤其是这阴风还在不断的吹刮着,让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感觉到了寒意。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就这么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饥饿感和寒冷感一直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望着夜间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弥红灯,这是绚烂繁华的都市应有的富饶气息,与身着病服、浑身湿、透、落魄不堪的陈逸格格不入。
他舔了舔起皮的唇角,尝到了一丝雨水的味道,这才使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五天,且在这五天之内没有进食,连口水也没喝过。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应该在医院的茶水间喝杯热水再出来的。可是现在已经出来了,再浑身湿漉漉的回去,对医院的影响不好吧?
他耷拉着脑袋走在雨幕里,路上不时有几位行人,撑着伞,急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走,突然瞧见路上走着一个不撑伞,浑身还湿漉的人,吓的一跳,当即绕远了些离开。
陈逸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现在头发遮住了容貌,走起路来又不利索,慢吞吞、不平不稳的,雨水模糊了视线,在路人看来,跟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水、鬼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他不臭?
昏迷了五天刚醒来的身体依旧虚弱不堪,没走多远,他瞧见路边有道长凳,便去了那处坐下了。
雨水不会因为少年的虚弱而停下,依旧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飓风也不会因为少年的咳嗽而停止,依旧呼呼而过,顽皮的像个孩子,挑衅着少年急促的咳嗽声。
咳嗽声稍稍止住,陈逸拿开抵在嘴角的手,手上是一片猩红,被雨水给冲淡了,但喉咙里的腥锈味,却是怎么咽也咽不淡。
一辆黑色跑车挨着路边驶过,溅了他一身水,看上去更显落魄。
但不一会,那辆车就倒了回来,手控摇下了靠近人行道的窗户,瞧了他一眼。
陈逸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感觉这辆车在身边停了好一阵子,才抬头看去,接着瞳孔骤然一缩。
倒映在他眼瞳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将他打进医院的慕晏。
陈逸脑袋昏涨,双手攥着长凳,用力显得指骨有些失血泛白。
“没死就快上车,还在那愣着干嘛?还想要爷下来给你开车门吗?”慕晏蹙着眉头,呵斥了一声。
“好好说话成吗?”副座上的女子探出头,一把掐住了慕晏的耳朵,叫慕晏倒吸了一口气。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慕晏拍开她的手,不悦道。
“陈逸,上车吧。”女人拧了他一把,先出声了。
陈逸神情微动,正要起身,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轻轻摇摇头。
“怎么了?”女人疑惑问。
“能怎么着?少爷病犯了呗,得有人请他上去呢。”慕晏一边说着,麻利的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下车扯过陈逸胳膊,将人提了起来,一手开了门,将人直接丢了进去。
陈逸倒在座椅上,手肘摁到了自己的内脏处,叫他一声闷哼,脸上有了几分痛苦神色。
他没想不上车……只是他明白慕晏对这辆车的喜爱程度,自己身上浑身湿、透,如果弄湿了座椅,怕他不高兴。
“慕晏,你好好说话。”女人又说了他一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神色。
慕晏解下自己沾水的西装外套,随手丢到了后座,盖在了陈逸脑袋上。
他不以为然的说:“那么过分的事我都敢做,说他两句怎么了?”
女人一听这话,更是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非要弄出人命来蹲局、子是不是,如果我没早些赶到叫人救他,你还真想让他死?”
慕晏不说话,一踩油门,专心开起了车。
陈逸浑身无力的倒在后座处,那件外套就盖在他头上,呼吸之间,都带着慕晏的气息,真的……叫人沉迷……
那个挽回自己生命的少年,到底不是了记忆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