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禾从未想过自己会穿书,在唯科学主义的世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身下是锦缎华铺,入手是一片柔软,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木窗棂中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环视,还有那用玳瑁彩贝修饰的梳妆台,皆是华丽而充满古典韵味。
没有了医院充满消毒水的味道,没有了空洞的一片灰白,脑袋似乎也变得清醒了不少。
星禾原是胃癌晚期患者,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即将西去的那种,可到现在精神和身体的状态貌似要比以前轻松。
星禾惊讶地瞪大双眼,撇了撇嘴,疑惑谁会这么大费周折把他拐到这里么。
“主人,您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些?奴婢给您带了药。”
这时一豆蔻少女缓缓推开门,声到而人未到,走向了星禾,杏目明晧,唇红齿白,倒是一俏皮可爱女子。
那少女眼神中流露的关心让星禾暗暗吃了一惊,自己的人生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这少女,况且自己经济并不富裕,哪儿来的仆人。但他只是颦着眉,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少女似乎没有看见星禾的沉默,接着絮絮叨叨的讲:“主人,蔓青僭越了,但您可否听蔓青一句劝,云岚是个不懂情的人,瞧瞧你都付出了多少也不见他回头看你一眼,再这样下去,恐怕伤得始终是你,蔓青不忍主人如此伤情。”
少女一边说一边从食盒中拿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了星禾。
星禾瞳孔微缩,心里惊起骸浪。
云岚和蔓青可不是他昨夜看的小说里的人物吗?难道自己穿越了?
云岚是长留山掌门人亲传的小师弟,也是长留门派最有天赋的弟子,前期高冷,一心求道,全身心都付诸在修炼上,唯独对二师兄林远鹤生出别样情愫。又因为生得极其俊秀,带着清冷的气质,更是让云岚仙气飘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成了长留山所有人的白月光。
而且蔓青则是炮灰受星禾收的雀妖婢女,一生忠于星禾。
原文中星禾初见被师尊领着回来的云岚时一见钟情,云岚一身仙风道骨,俊秀不已,那般与日月同辉的人散发着巨大的魅力,让星禾像飞蛾扑火般沉迷,疯狂至极。
星禾为了得到云岚做出一系列愚蠢的作死行为,生活中处处骚扰主角攻,爱而不得,怒火攻心,给云岚下了情蛊,得不到那啥就可能会爆体而亡。
这次主角攻被下蛊,情蛊发作,星禾目的达到,圆满功成。但这次行为被主角攻的白月光林远鹤误见,心存芥蒂,误会了攻,以为两人两情相悦。待云岚清醒后,因为林远鹤的误会,他不再顾及师门情面,对星禾的感情从厌恶上升到了憎恨,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星禾,直接将此事真相上告给师尊。
在此之后,因为星禾心性恶劣玷污了他们喜爱的弟子,师尊厌他,将他赶出忘尘山;师兄恶他,将他灵根尽毁……一系列报复出现在了星禾身上,最后被主角攻一剑穿心而死,结束了这可谓坎坷且短暂的一生。
硬生生的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作为一主角攻爱情路上的炮灰配角,星禾可谓做出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你也真是的,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怎么这么傻去跳水,你溺水受伤了让那些担心你的人怎么办!”少女皱着眉,见星禾仍在发愣走神,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星禾道。
星禾从回忆中拉回了神,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可能穿越了的事。
等等。
溺水?
这不是原主星禾想以跳水威胁云岚接受自己的戏码吗?
结果可想而知,愚蠢地威胁一个不爱你的人,甚至是厌恶你的人,怎么会在意其生死。
"我……多谢。"星禾接过那碗药,看着难以下口,他还是一口喝了,登时眉毛紧皱,沾有药汁的殷润小嘴微微张开,舌头吐了吐。
"好苦啊。"星禾诺诺道了一声。
"奴婢带了些蜜饯,快吃些吧。"少女无奈叹气,大有一种不知该拿主人怎么办的模样。
蜜饯过口,将药的苦味冲散了。
他开始相信自己穿越了,这里种种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一真相。
因为没理由会有人恶搞一个即将死去的胃癌晚期患者,没理由自己因为化疗而光秃秃头突然长出乌黑柔顺的长发。
再一次拥有鲜活的生命,经历过了绝症折磨的星禾极其想活着。
但他不想落得跟原主一样的结局,受尽虐待,最后还要被主角攻杀死。
思虑一番,觉得要么远离渣攻,要么别跟攻作对。
伴君如伴虎,星禾想还是远离是非,远离主角攻为好。
可玩个锤啊,开场就是修罗场。
他跳水前已经给主角攻下了情蛊。
星禾郁闷想为何自己就不能穿越到最开始,偏偏是这种处境。
"唉,您好好休息,奴婢还有事便先告退了。"少女微微一笑,神情中透露着温柔,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离开了。
"天啊,原来老天待我如此‘不薄’。”待蔓青离去,星禾抓头挠耳倒在锦被上,一卷,把自己裹了起来。
"唉……"星禾委屈地叹了一声,一双美眸含着潋滟水漾,一想到云岚说出真相,自己将要被师尊踢出师门,被师叔囚禁,挑断筋脉,被师兄毁坏灵根……自己就头疼得要死。
这情蛊要不偷偷帮主角攻解了?原文中说只要喝下他的心头血和一味草药汁就可解,但要剜心头血想想就疼,况且怎么诓主角攻喝下也是个问题。
星禾突然想到原书中写这炮灰是修真界的第一美人,十分好奇是生得什么模样才能有如此称号。
他掀开了锦被,一双圆润白皙的玉足不穿鞋便踩在了红色木板上,更是映得那双玉足白嫩。
星禾起身时有片刻的眩晕,眼前有一瞬的白芒。他重重地跌回床铺,撞到尾椎骨,疼得星禾龇牙咧嘴,肺部有一股难受的堵塞。星禾用袖子轻掩嘴唇,忍不住咳了起来,喉咙泛起一阵铁腥味。挪开袖子,一滩触目的血迹印在青袖上。
这副身子怎么会这么弱?
原文中虽说这副身子骨弱了些,但不至于柔弱至此,难道自己刚得来的命这么快又要没了?
星禾皱着眉,手扶着床架子,纤纤玉手似有些无力,慢慢挪到了铜镜前,十分震惊看到自己的身影模样,像在脑袋上炸了个响雷。
果真貌美艳绝,媚眼如烟,双目含情,星禾这一看愣住了自己,面无表情,却眼角泛红,透着一股魅惑。
但这竟与自己原来的样貌一模一样,除了气色比自己好,头发比自己长。
星禾不知自己的样貌还能被称为第一美人。
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气,星禾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突然一件黑色绒毛的披风轻轻披在星禾身上,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搭在了星禾肩膀上。
"天气寒凉,你的身子单薄,不宜站在窗边太久,况且还不穿鞋,着凉了可不好。"声音低沉温柔,让星禾耳朵酥了一下,差点鸡皮疙瘩都起了。
星禾转过身,顿时头疼欲裂,冷汗涔涔,身子摇晃欲坠,险些摔倒,男人连忙扶住他。
丝丝缕缕的记忆闪入头脑,在他的识海中闪过一片又一片的记忆场景,将原星禾的过往展现出来。
“都叫你不要待在窗边太久,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男人嗓音中透着愠怒,又夹着浓浓的担忧之情,他双手穿过星禾两旁,将窗户关紧。
星禾十分头痛,突然接收一大片陌生的记忆,脑袋似要炸了一般,缓了好一会儿,半敛着眼眸看着男人。
这是温雾然?
温雾然看见星禾不应答,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提着星禾的鞋,把星禾按坐在铜镜前的椅子上,蹲下去握住了星禾白皙的玉足,脚趾微微染着红。
温雾然的舌头抵了抵上颚,眼神暗了暗,手指轻轻磨砂了下星禾的脚,美的人哪里都好看,这双脚倒像适合用来做点什么。
星禾很是别扭被人握着脚,试着把脚抽出来,没抽动,心想这师叔不愧是变态。
温雾然将鞋给星禾的脚套了上去,站了起来。温和着嗓子对星禾说:"你莫要再苦苦纠缠云岚,云岚不会喜欢你的。"
这是来警告他远离他的白月光吗?星禾微微吃了一惊。
温雾然是长留山掌门人朝道仙人的同辈子弟,是星禾等人的师叔。为人表面温文儒雅,实则阴险狡诈。在星禾玷污了云岚后,温雾然怒火攻心,对他非常憎恨。自他被赶出师门后,温雾然假装好意在山外的房子收留他,实为软禁他,妄想通过禁术将星禾的灵丹和修为占为己有。
在星禾眼里,温雾然实属变态。
"好,我不会再纠缠他的。"为了远离变态,不引起他们的关注,星禾假装乖巧应着温雾然的话,眉眼温顺,一双美目凝望着他。
“……”温雾然被哽咽了下。
"你当真如此便好。"看着这么乖顺的星禾,那双眼角微红的眼睛撞进了温雾然心里,为了不失态,艰难转向了头不去看星禾,他怕忍不住想此刻要了他。
"师叔,可有他事?我累了。"星禾皱着眉,用袖子掩住口,轻咳了一声,声音中透着疏离。
"那,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明天我再看你。"温雾然见他不舒服,顺着他的话找个理由离开,他怕他真的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引起星禾的不适。
待温雾然离开后,星禾美眸中带着深深的疲倦与迷茫,虽然穿越换了个身体,但现在情况也没比以前好多少,但总归是活着也是好的。
算了,先去睡一觉吧,脑瓜儿疼。或许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星禾清醒没多久又带着睡意了。他走向了床,侧身躺了下去,一双目子轻轻合上了,陷入沉沉的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