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体验生活不行吗?”苏落暼了聂知秋一眼有些不高兴。
“行啊,怎么不行。”聂知秋声音轻飘飘的,显得特别漫不经心,斗地主里这局他是地主,对方接住了他出的顺子,他甩个炸弹出去后开口调侃苏落,“就是那水渠里的淤泥水好喝不好喝?”
“你!”苏落瞬间就炸毛了了,一下就站起来,“你比我大这么多岁,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吗?我,我昨天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说到后面苏落自己都心虚了,好在聂老爷子看不惯聂知秋整天没个正行,对比自个儿年纪小的人都动不动就揶揄。
聂爷爷开头不满道:“知秋,你都多大个人了?”
“知道了。”聂知秋扯着嗓子应了一句后把斗地主给关了。
聂知秋不玩儿游戏了,他跟苏落也没有话说,他还是那副不着调儿的样子,坐在那里人字拖一甩一甩的,看着就招人烦,可苏落就是觉得聂知秋这样子,特别随性,特别野性。
苏落是来谢谢别人的,这一会儿礼别人也收了,他也没理由继续坐在别人家赖着不走,可是他又想跟聂知秋多呆一会儿。
干坐了半天,眼看气氛要变得尴尬起来,苏落那小脑瓜转的飞快,很快的就找到一个借口:“聂大哥,我第一次来乡下,对这里也不熟,反正你天天啥事也不干,你带着我在这边转转呗。”
“……”瞧瞧这话说的,搞得跟聂知秋就跟那无业游民的二混子一样,虽然事实看起来确实如此,“你觉得你这么说我会高兴吗?还有一个破农村有什么好转的,四处都是地?大夏天的你不嫌晒?”
聂知秋说个话,接二连三一大串,弄的苏落都没法儿招架,最后只得委委屈屈来一句:“我就想去看看,我就是没看过,你刚刚还说我了呢。”
眼看苏落被欺负了,聂老爷子出来打圆场:“知秋,既然小落对这边不熟悉,那你就陪他转转吧,反正你也没事情。”
“行,知道了。”聂知秋人前从来不忤逆聂老爷子,他又跟个吊死鬼一样,答应的腔调拉的有些长。
苏落第一次来别人家,也不好死皮赖脸的一直赖着,反正目的达到了,嘘寒问暖几句后他就说要回去吃饭了,聂老爷子留他吃饭,他也给拒绝了。
放长线钓大鱼,徐徐渐近这个道理苏落还是懂的。
“那聂爷爷我就先走了啊,拜拜。”苏落站在门口冲着聂爷爷招手。
“拜拜。”
把苏落送走后,聂爷爷没在关大门,一转身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眼神变得不太一样,中堂屋的聂知秋也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半躺半坐在实木椅子上的动作没变,手指放在一旁的正方形案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二少爷,你救苏家孙子这个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起?”聂爷爷有些疑惑。
聂知秋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好提的,就是一只会挠人却偏偏要装乖巧的野猫而已。”
“你不怕……”
“苏家没那个本事,还入不了一房的眼。”
聂知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手上择豆角的动作却十分的接地气:“一房这些年无论做再多的手脚,也要改变不了聂晖生是个草包的事实。”
“大少爷确实比较冲动鲁莽一些。”聂老爷子低眉颔首,脸上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不过苏家这个孩子倒是挺有趣。”
“是有趣。”聂知秋拍了拍手从实木椅子上站起来,“陪他转转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哄小孩子罢了。”
“二少爷,这事儿是我自作主张了。”
“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的顾虑。”聂知秋对眼前这个照顾了他二十八年的老人,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鸢市才多大一点地方,一个三线小城市而已,一房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儿,在鸢市都算不了一家独大的苏家,更入不了他们的眼。”聂知秋穿着黑背心,大裤衩,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只不过……”
聂爷爷没追问,聂知秋想说必然会说,要是不愿意说问他也不会说的。
聂知秋吐出烟圈,看着院子外的地上铺的红砖,眼神中闪过一抹好奇,被丢到这乡下农村,从万一之上的人上人,平城谁看到都要点头问好的富家少爷,成为一介农户已经二十年了。
聂家一房的人无时无刻的不在盯着他,聂知秋自问他和苏家老两口毫无交集,平日里在村子里也很少打交道,就是偶尔有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帮上一吧。
他的名声也不好,在世人眼里,他是个吊儿郎当的啃老族,父母双亡还死不争气,也没什么文化,就是村子里好吃懒做的二流子,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
所以……
苏家那个孩子,奔他什么来了?
这么多年一直被人盯着、防着、守着,聂知秋的神经很是敏锐,从和苏落对视的那一眼,他就发现了,苏落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和说不尽的哀伤,那是不属于苏落那个年龄该有的眼神。
聂知秋从不怀疑自身的判断,可当在水渠旁边救起苏落的时候,聂知秋更加的可以肯定,苏落这孩子是奔他来的。
以为伪装的很好,其实目的全写在脸上,目前看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聂知秋思绪开始飘远,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苏落那被湿衣服勾勒出的不盈一握的细腰,不可否认苏落长得还不错。
一双狗狗眼生的无辜又清亮,右眼的下方还有一个浅色的泪痣,脸蛋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瓜子脸,更像是鹅蛋脸,只是下颚骨的线条,是属于男孩子的硬朗。
鼻子小小挺挺的,嘴唇特别薄,一头黑色的小顺毛,衬得他乖巧又听话,现在才18岁,尚还青涩要是再长几年,定是个能让君王不早朝的主儿。
这么一个小尤物,出现在这无聊又枯燥的生活里,当上一剂调味料,又何尝不可呢?
聂知秋将烟头捻灭在手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