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弗和糜芳都傻了眼,督邮代表太守督察县乡,是个不低的职务,以苏子弗的出身,要不是刘备另眼看待,绝对没有这个机会。苏子弗相信刘让这个小家伙不会信口开河,即便不是刘备的想法,肯定是有人在向刘备建议,并且这个人深得刘备的信任;苏子弗开着玩笑问:“刘让,刘叔让你传话的?”
苏子弗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刘让当真,摇着头说:“我是听来的,二叔的提议。”
糜芳松了口气,只要是关羽说的,这件事与糜家就没有关系,哪怕姐姐嫁给了刘备,在刘备集团中,糜家依旧没有进入核心的圈子,能在这些麻烦中置身事外算是万幸;苏子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从刘让的话里看得出来,关羽的眼光很远,他希望肥皂坊在糜家,并不是想讨好糜竺,关二爷在刘备手下不需要讨好任何人,那么就是对自己有看法。
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关羽,这家伙怎么会对自己不满,难道就是因为刘玫;苏子弗想起穿越前在灯红酒绿下见过的那些狗血剧情,猛然间醒悟,是因为刘玫与吕恂的关系已经覆水难收。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关羽为什么会让刘玫留在下邳,回来处心积虑地想对付自己;关羽意识到了自己对刘备的重要性,想在事情爆发之前将危险的系数降到最低。
那么关羽提议自己出任督邮一职就不会那么简单,督邮是郡府职吏,职责是协助郡守国相监察属县、督送邮书、捕捉盗贼、录送囚徒。苏子弗有点明白关羽的打算,很可能会在后面捕捉盗贼和录送囚徒两件事上做文章,只要自己出了事,不仅白白丢失了肥皂坊,恐怕也没有颜面在刘备手下呆下去。
见气氛有点尴尬,糜芳充当和事老,笑着说:“子弗,这不过是刘让听到的只言片语,当不得真,就算主公有什么打算,也一定会与你商议;既然你今天也没事,要不然我让人买点酒菜来,我们就在你这里聊聊天。”
苏子弗其实肚子是饱的,但是刘让是少主,糜芳又提了出来,不招待是绝对不行的;苏子弗让士卒去买了两斤熟羊肉、一只烧鸡和一坛酒,就在客厅摆了一张桌子吃起来。刘让也察觉自己失言,有些闷闷不乐;唯独糜芳很坦然,不断地敬酒,这件事不管如何运作,对糜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喝了两三碗酒,气氛渐渐融洽起来,苏子弗想着刘玫的事,顺口问刘让:“吕恂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混蛋。”看得出来,刘让没少受过吕恂的气:“这家伙仗着自己长得英俊,跟他爹一样,到处沾花惹草;可是我姐就喜欢他这样,说是有英雄气概。不过吕布被他这个儿子气得不轻,吕恂不喜欢长戟,跟着秦宜禄练习刀法,后来到了徐州,又想拜在二叔的门下。”
啊,苏子弗惊得目瞪口呆,吕恂要是这样,像关羽那样自傲的人自然喜欢,至少从某一个角度上证明,他关羽比吕布强;不行,要找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苏子弗缓过来问道:“吕布有几个儿子?”
“就吕恂一个。”糜芳立即明白苏子弗想知道什么,坏笑道:“吕布虽然风流,妻妾十几个,但是庶子和嫡子加在一起,就是一子一女,要不然以吕布的暴脾气,早把吕恂两腿打断赶出家门了。”
“哈哈,太棒了,糜芳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刘让眼神放光,看得出来,刘让对吕布吕恂父子是没有一点好感;吕布夺了徐州,就等于断了刘让的似锦前程,刘让要是有好感才是怪事。苏子弗感觉到刘备集团内部的分歧,更加不解地问糜芳:“难道吕恂准备投靠刘叔?”
苏子弗用一句通俗的话问,点明了关羽的态度其实就是变相的内耗,糜芳悻悻地端起酒碗,这样敏感的问题只是是充耳不闻;刘让却不准备放弃这个机会,怨怼地说:“二叔和姐姐想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对吕布这个卑微的小人。”苏子弗拦住了情绪有些激动的刘让,一阵好笑道:“吕布这个三姓家奴杀死了两个义父,还能让关将军相信能以德服人,看来这个吕恂还真是有些本事,比起吕布,更有枭雄之姿。”
糜芳和刘让喝到天黑才回去,只是糜芳没想到把刘让送到县衙,刘备把两人都喊了进去,详细地询问了过程后,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糜芳,刘让,你们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一阵玉佩响,糜芳的二姐糜筠从外面走了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在刘备身边的一张凳子坐下;刘让暗暗高兴,糜筠姨娘应该是个很有办法的人,肯定会有办法让自己和糜芳过关。刘备微笑着看了一眼妻子,他不排斥小动作;糜芳和刘让都摇了摇头,刘备挥挥手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都休息去吧……”
刘让和糜芳如蒙大赦地跑了,刘备回过头,抱歉地对糜筠说:“糜筠,其实我很喜欢吕恂这个家伙,至少与他父亲吕布比起来,他还算正直。只是现在我真的遇到难题了,苏子弗不简单啊,做生意和对大局的眼光都是一流的;哪怕我不在乎死去的苏双大哥怎么看,对摆平这件事也没有把握。”
糜筠娇柔地给了一个谁信啊的表情,反倒是让刘备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得不解释说:“别看苏子弗年轻,还真像苏双和我少年的时候,不怕死不怕事,老话怎么说的,别人能死我就能埋。你别不相信,走,到房间里,我们详细谈。”
红烛高照,房间里只有二人,刘备说着话,不由分说地抓住糜筠的手;糜筠怎么会不知道刘备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摆脱着,红唇轻吐:“时间还早,等会甘梅要过来,你就在这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