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希望来临萧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就听陈虹又道：“人家还说，这次考察的985高校毕业的干部中，绝大部分都是中层正职的岗位上，像你这样的一般干部真是‘凤毛麟角’，所以说你的机会不大，很大概率是陪榜的。”
萧峥觉得嘴巴一阵发干，本来自己是抱着很大期望的。
可没想到，最终也只是陪榜的命吗？
萧峥也有点泄气，他说：“我不知道是这个情况。”
陈虹道：“你啊，就是以前太不会做人，得罪了宋书记。又不上进，又太老实。混了7年才是一般干部。现在机会到了眼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溜走。”
萧峥是喜欢陈虹，但是不喜欢她批评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就回了一句：“既然考察了，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呢！也不应该那么悲观，认为只用40%，自己就完全没有希望了！我看也不见得。”
“好吧，你既然觉得自己有希望，那你就觉得有希望吧。”陈虹也不想跟萧峥争吵。
两人没了聊天的兴致，在沉默中挂断了电话。
萧峥躺在硬木床板上，脑子里如同浆糊般。
尽管他在电话中对陈虹说，自己也有希望。
可真静下来想想，他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小得可怜！
40%，其他人都是中层以上，就自己这个一般干部，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
一夜时间，萧峥都没睡踏实。
他一会儿梦到自己坐在红旗专车内，嘴里下达着指示，秘书在一旁记录，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在凤栖村里巡视矿山，村长和村支书在不远处看着他，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直到闹钟声猝然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萧峥晃了晃头，看着外面天光已亮，打了盆凉水抹了把脸，他感觉自己不能在家里继续待了，只会胡思乱想，就又去了镇政府，到了副镇长金辉那里。
金辉一见到他，就笑着道：“走，咱们下村去。”
萧峥有些奇怪，感觉金辉突然变得热情了，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今天金辉还让镇上的公务车送他们下村去，说是“下村”，其实是“上山”。
安县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湖的境域，天眼群峰自西南入境，分东西两支如巨人长臂，环抱县境两侧，如婴孩般呵护。
记得在萧峥年少之时，他在爷爷和白狗的陪伴下，在这山石林间，奔来跑去，尽管干的就是捡柴禾、打野鸡等俗事，但好不自在。
后来，镇上鼓励、山里集体开矿，山林开始被破坏，到处能看到的就是浓烟滚滚，那时起，萧峥就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么搞！
他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学成归来，就改变家乡的这种状况，可等萧峥真的回来，考上了公务员后，才知道一介科员，又能施加多少影响？想要改变大家的行为，更是无能为力。
所以，一直以来，他从当初在金辉手底下工作，再到党委办，又被贬到安监站，都会时常劝说副镇长金辉，加强对村里矿山的安全管理，寻找机会看能否关停矿山。到目前来看，还是收效甚微。
然而，今天金辉主动叫萧峥一起下村，让萧峥不由想，难道金辉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打算有所行动了吗？
他心里有了些期待，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凤栖村里。
萧峥本来以为金辉会带着他去检查矿山，再次提出整改要求，督促村里整改。
可到了凤栖村部，村长刘建明已经等在楼下，见到金辉和萧峥，就上前来招呼：“金镇长，萧主任，到我办公室喝茶。”
村长刘建明的一声“萧主任”，让萧峥很是不适。
以前他和金辉来的时候，村长刘建明一口一个小萧，有时往矿山上忙活半天，下来村里一口热水都不招待，这会儿倒是尊敬了起来。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要是自己最终没有提拔，刘建明的称呼，立刻会变成“小萧”。
萧峥也懒得回话，见此刘村长便引着他们往里走。
一边走着，金辉一边问：“马书记在不在啊？”
刘村长道：“马书记今天有事，不在呢。”
金辉道：“那也没事，村长在也一样。”
刘村长道：“金镇长，今天马书记不在，中午我来招待你，以前马书记在都是他坐东，好不容易他不在，今天总算可以让我坐一回东了！”
金镇长朝刘村长看了一眼，笑笑说：“怪不得，今天刘村长强烈要求我来村里，原来想要坐回东啊！”
萧峥一听，才明白了，今天金辉为何主动要来下村，原来刘村长给金辉打了电话，中午要做东请金辉吃饭。
他心里略有不满，整天吃吃喝喝干什么？有这钱，为何不去加固山体，为何不去解决石矿的安全问题？
但金辉明显不是这么想，他似乎很是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刘村长办公室不久，金辉也对村里的石矿安全问题提出了意见。
刘村长说：“等会吃午饭的时候，水泥厂的王贵龙厂长也来，到时候金镇长关心的石矿安全问题，说不定还真能解决。”
萧峥听了就纳闷，石矿安全问题，靠水泥厂的王贵龙来解决？这靠谱吗？就问道：“怎么解决？”
刘村长笑笑说：“王贵龙厂长，有钱。”
萧峥问：“难道他愿意捐钱？”
刘村长摇头道：“那倒不是，等会吃饭就知道了。”
十点半，刘村长就带着金镇长、萧峥往小饭馆走了。
这饭吃得是真早了点。但是，萧峥很想知道，王贵龙怎么帮助解决矿山的安全问题，也就跟着去了。
这饭是王贵龙请客，上了竹鸡、甲鱼、老鸭等硬菜，还上了竹笋、地衣等时蔬。
这些菜都是外面的，开矿为主的凤栖村是没有这种菜了，还上了南山特曲，每人发了华烟。
酒过三巡，萧峥就问刘村长，怎么解决矿山安全问题。
王贵龙插嘴说，自己的水泥厂现在接了上海一个建筑企业的大单子，需要大量的水泥，所以希望村里能再开一个山头的矿，都提供给他的水泥厂。
他再卖给上海，他钱赚多了，可以每年给点钱给村里，进行矿山安全整改。
萧峥一听，就恼了：“这村里的矿山，已经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产量只能减，不能增！”
他说得掷地有声。
王贵龙一听，就着急了，转向金辉副镇长：“金镇长，这事情，应该是您说了算吧？怎么好像是这位萧主任说了算一般？”
金辉朝萧峥看了一眼道：“萧峥，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萧峥却不想再吃这顿饭，道：“凤栖村我们已经来这么多次，也提了很多整改建议，可是村里非但不解决问题，还要增开矿山，这种要求简直是胡闹。金镇长，饭我已经吃饱了，就先走了！”
说完，萧峥还真站起来就从包厢出来了。
包厢里一阵默然。
但刘村长马上道：“萧峥，还是太年轻。金镇长，我们继续喝酒。”
王厂长也附和道：“金镇长，我们不去管他，继续喝。我们今天人少，我这里还有烟，金镇长你抽。”
说着又将三包烟，放到了金辉的面前。
萧峥从饭店出来，让驾驶员先送自己回镇上，再来接金镇长。
在路上，萧峥忽然接到了电话，是县里的。
“是萧峥同志吗？今天下午一点半，请到县委组织部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