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沈知砚的声音跟他这张脸一样完美的挑不出错处。圈里曾经有位朋友在顶级酒店好生砸了几桌费劲心思请他给自己一部电影配音，企图用这招糊弄过去男主的演技。套用那段酒后荤话，听着这声儿跟春药似的谁他娘的还管个屁的剧情啊！
而此时此刻，屋里暖气开的不冷不热，宋遇听着这声儿却瞬时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了。他僵着脖子以极为扭曲的姿势回过头:“我，我……”
“你想知道什么？”沈知砚伸出两根修长手指头箍住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用一种甚至是十分和煦的语气:“嗯？”
这双桃花眼含笑晏晏，弯起漂亮的弧度。可宋遇跟了沈知砚这些年还是摸得清他的脾性。
玩大了！宋遇在心里呜呼哀嚎。“误会。误会。”他笑了笑试图糊弄过去:“刚才我把它不小心碰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摔坏了，这不正好你来了。”
这双眼睛跟小鹿一般无辜，沈知砚看着煞有其事跟着点点头，然而拂过他细长脖子的手慢慢收紧。宋遇被摸的这下动也不敢动:“你不是要掐死我吧？”
“不。”沈知砚剥开他的前两个扣子轻描淡写道:“我要睡你。”
“可你上次说再也不许我碰你！你忘了？”这声音当真是带着细碎的哭腔，似乎害怕极了。
沈知砚嗤笑一声，咬着他的耳垂轻轻说:“我改主意了。你花着我的钱，顶着沈夫人的名头，享受着一切，现在翻我的手机……你忘了你第一回有多主动多热情？甚至……那些专业服务的大概也比不上你半分。”这话里似乎是夸赞。宋遇闻言僵着身，就像个赤裸丢在马路上任人摆布的人偶。
……
沈知砚有洁癖。他习惯在完事后洗澡，不论多晚。身边那块温度空了一块，卫生间里听着有窸窸窣窣的水声。宋遇听着这声在黑暗里努力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不去想，可越是这样脑子里越是乱糟糟的一团。
沈知砚说的那回，他明明白白。十来年前他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明星，什么脸色都接。那一天经纪人说是有投资商给他电视剧安排个角色可到头来他去了，却是被几个土财主强迫陪酒。明摆的算好了！他脾气臭当即甩了那人一脸酒逃出去。
那人家里有点来头，在江城横惯了的，头一回碰上这种不给脸的主立马不干了。
几个保镖追在后头，他慌不择路跑了十来步骤然撞上什么。
“小心。”忽轻轻温和的一声有人托住他的腰，他低着头闻到的是那件衣服上的香水味，像是清冽的松泉。
他僵着身不敢抬起头，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位小朋友？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抱歉。”他慢慢抬起头看见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是那样笑意晏晏。
他看的怔了，一直没舍得松手。
“怎么了？”沈知砚眉梢轻拧，“有什么问题？”
保镖追了过来。他们十分有有眼色，到底忌惮沈知砚的，虎视眈眈的却不敢再过来。那几人很快气喘吁吁追上来一看都傻了:“沈导？沈导怎么会来这里？这……”
混圈里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这种情况沈知砚一眼就明白了。他笑的云淡清风开口道:“怎么回事？”
宋遇往他背后逃:“他们逼良为娼！”
那几个人一听都不乐意了骂道:“我呸！做了xx还跟我这儿卖纯情！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门心思卖价格！”但凡踏入了这个圈那就是明码标价的，任你开始多清高最后就有多玩得开。一开始他来了，这套落在他们眼里就是欲擒故纵。宋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抓着沈知砚那截干净的衣摆死活不肯松手:“你帮帮我。”
“抱歉，我不掺合别人的事情。”沈知砚亦或是以为“价格”没谈成，亦或是不愿插手，这样回答过便要走。
宋遇急了，捉着他的手恨不得粘在他身上，身子往他跟前凑:“求你……求你……知，沈导。”
沈知砚瞧他这模样觉得有趣，总算停步玩笑一句:“我帮你？怎么谢谢我？”
他抬起头语气很轻一字一句说:“什么都可以。沈知砚不笑了。那一双眼睛认认真真看着他半刻，末了吐出一个字:“好。”
那夜沈知砚后来怎么说的？
他轻笑说:“你真的很放荡。”
宋遇听了努力撑着腰肢要紧唇。好在灯太黑，没人看的清他的眼泪。
到现在宋遇还记得自己的大学老师从前还健康的时候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评价自己的心上人时神色淡淡的说:“我阻止不了他，却不会离开他，就算陪他留在黑暗里也没关系。他既是我的习惯，也是我的一切。”可最后老师喜欢的人放弃复仇选择跟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失去了下半生走路的能力，到头来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苦。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戒不掉，忘不掉，最后明知死局的坑还是一个两个前赴后继往里头跳进去。
还好。
宋遇想着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来。
他现在不会被逼着陪酒。沈知砚人还在这儿，目前为止也不会跟谁去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耗着。这样看来他自己算是运气十分不错了。
沈知砚洗完澡就回床上背着身睡了过去，宋遇一直等着，等到了大半个钟头后。
“知砚？沈知砚。”他很低声朝着那个背影唤了一声。也许是错觉，他似乎听见沈知砚低低应了一声。
宋遇悄声凑过去往他背上贴，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