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光本该在这一剑的冲击下跌落在地,但腰身却被只温凉的手掌撑住,他才没有摔倒。
但那个胖子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季晓光定眼一看,那血亮的剑身穿透胖子裤裆的布料,只差分毫便要人鸟分离了。
“有无受伤?”
沈连庭扶着季晓光站好,眼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扫了几圈,确定无碍后,才解开拧在一起的眉头。
季晓光惊魂未定,他无法想象沈连庭是用多快的速度出现的,只能愣愣地摇了摇头,哑口张了张嘴巴。
因怕误伤了季晓光,这一剑沈连庭并未使出全力,只堪堪用了半成的速度,不然这胖子定然会被一分为二。
季晓光拉扯时虽没有受伤,但领口被弄的有些凌乱,脖颈处亦有一道淡红色的划痕,直直刺在了沈连庭的眼中。
沈连庭像看死人般盯着胖子,他薄唇轻启,声音透露着森森寒意。
“去死吧。”
手掌一挥,赤红剑身便颤动不止,犹如游走的毒蛇,起落间猛地刺进胖子的大腿。
“啊——我的腿——”
惨叫声震破天际,利剑穿透胖子的大腿,随即拔出,顿时鲜血如柱。
季晓光眼前瞬间艳红一片,他被沈连庭护在身后,见到这幅场面,瞪大了瞳孔剧缩。
他能料想到,沈连庭这几下动作,是想先慢慢折磨胖子,再把他给杀掉。
作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个文明守法的良好社畜,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虽然这胖子可恶,但也罪不该死。
“六殿下……”季晓光的声音打颤。
“嗯?”沈连庭双眼一眯,神情带着不容置疑的震慑。
“沈,沈连庭。”季晓光缩了缩脖子,喉头上下滚动,颤巍巍的说:“别杀他……”
沈连庭并未说话,一双幽暗的瞳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要把给他吸进去。
见后者并未表态,季晓光又伸手轻轻拽了拽沈连庭的袖口,低声重复道:“别杀他。”
“晓光。”
沈连庭不再理会依然在地上翻滚尖叫的胖子,他放手缓缓收起剑芒,转而轻轻地在季晓光的眉眼间抚摸。
“你是在求我吗?求我放过他?”
季晓光闻言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记住,你说的话我全部会听,全部会信,但……”说着沈连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邪魅而又妖冶。
不知是不是季晓光的错觉,他感觉此刻沈连庭的薄唇似染血般艳红,犹如地狱尽头的彼岸花。
“不要试图离开我……”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季晓光仿佛身临小说一般,而他就是那抵死不从的方映清,正被深爱他的反派下达致死的诺言。
“好吗?”
沈连庭的声音好似诅咒一样空灵,他像被控制了似的,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半分也无法抵抗。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拉回了季晓光的神智。
厚重的芭蕉叶被接连扶开,众人看到快要疼昏的胖子,皆是一惊。
一行皇子并没有过度惊讶,有的看一眼后径直离开,只有三两个站在不远处准备看热闹。
而这边几个赶来的霄云派弟子不淡定了,但碍于沈连庭的身份并未发言,只等着那日的管事来后才聚集过来。
中年的方脸管事见地上的一滩血迹,看了胖子一眼,转而十分为难的对沈连庭说。
“六殿下,这……”
没等沈连庭开口,趴在地上的胖子见管事的来了,鬼哭狼嚎的指着季晓光喊。
“是他!是他偷了东西,我才
想着捉住他交给管事的而已。谁知,谁知……我的腿……”
胖子不敢得罪沈连庭,便指着一地的玉片珠子开始诬陷季晓光。
见了现下这幅场面,就算胖子没有明说,管事的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沈连庭不能惹,管事的不想也惹麻烦,只能把矛头对向季晓光。
“殿下,你看他毕竟是我霄云派的人,此时还是由我……”
“噗!”
没等管事的说完,突然穿来一声耻笑,季晓光闻声转过头,便看到方才调侃他的那个男人忍不住笑出声。
男人是位皇子,他抱胸挑眉摆摆手,笑道:“继续,你们继续。”说完还对季晓光眨了眨眼。
季晓光没理他,他也不傻,是个人谁看不出来胖子狐假虎威,管事的欺软怕硬,围观的都是冷眼,正在看这一出荒唐的戏。
但又有谁肯愿意帮他呢?
“管事,你为何只听他一面之词?”沈连庭幽幽问道:“连问都未问,就已经定罪了吗?”
“这……”管事的一时间满头大汗,说不出个所以然。
料谁也没想到,沈连庭会这样袒护这个打杂的丑八怪。
四下顿时陷入沉默。
“晓光。”沈连庭深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和季晓光对视。
“你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做什么?”
仅怔了一瞬,季晓光恭敬地拱手,接道:“殿下赎罪,您说这些个赏我,我便自己拿来玩玩。”
他明白沈连庭在为他解围,就顺着话随便编了个理由来说。
季晓光小鹿眼圆溜溜,极其无辜的抬起眼皮,回望着沈连庭。但沈连庭并未再说什么,神色郁郁的,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好家伙,我又怎么招惹你了???有话您就直说,总是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心里发毛!
“罢了。”
良久,沈连庭轻叹一声,便拂袖转过身,看向管事:“还有何疑问吗?”
“没有没有,是我误会了,六殿下您自便吧。”管事的赶忙回答。
既然沈连庭发话证明季晓光的清白,那就没有再计较的必要,胖子只不过是个喜欢偷鸡摸狗的外门弟子,在这偌大的仙门小如蝼蚁,只要沈连庭不杀他,管事的没可能为他出头。
季晓光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但似乎总会有人作死。
“我,我不信!”
胖子生命力十分顽强,失血过多还没有昏过去,捂着受伤的大腿面目狰狞的喊:“土狗,你哪来这么好运气!”
“你住嘴!”管事的叱道。
不管胖子怎么骂,季晓光是不恼的。毕竟这种智障路人甲就喜欢往枪口上撞,只求他自求多福,不要脑子生锈的连带骂沈连庭,就一切都好说。
季晓光突然感到一只手掌在他后背安抚性的摸了摸,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身玄衣如山的沈连庭,还有他那完美的下颚弧线。
“你打人在先,怎还有脸口出狂言。”沈连庭说。
“我没有,我,我没打他!”胖子烧红了眼睛,失去理智的大喊大叫。
闻言季晓光满腹疑惑的歪歪头,心想沈连庭还会跟人讲道理了?
“那我怎么听闻,晓光已经三年没有领过月例银子了。”沈连庭眯起双眼。
听到这句话,季晓光突然想起在破柴房里找到的黑匣子,还有里面少的可怜的几个铜板,看来穷成那个样子,事出有因啊。
他继而又看向神色不安的胖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