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们儿是他顺手从这块工地上拉来的,当时一眼相中了他手臂上的巨龙,哪怕多花了二百,他也觉得值。
老实巴交的男人不大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头憨笑两声,吞吞吐吐道:“嘿嘿,偶尔也、也要搞点外快,没办法,现在物价涨得太快了......”
看体型绝对能称霸健身房的肌肉男,一开口说话居然红了脸,林晨觉得有点惊悚。
见他脸色狐疑,花臂急忙补充:“主、主要是这活儿好干,来、来钱快,老板你人又好,就这么一会儿,给了俺们好几百,俺、俺乐意给你干活!”
林晨心想,你拿钱你当然乐意,我钱包说它不是很乐意。
见男人本性单纯,林晨耐心教导:“我看你年纪轻轻,别那么心浮气躁,专心搞好主业,以后赚钱的机会多了去了,不差这点。”
“我是被逼无奈才雇的你们,这种事情可不算正经,还是少干的好。”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了花臂,花臂越发急了,拼命摆手:“不不不不不......”
可他这人有个毛病,一着急容易口吃。
他在林晨疑惑又热切的注视下,不不不了一分多钟,没有不出下文。
又在林晨转为鼓舞的眼神注视下,再次持续了一分多钟,还是没有不出下文。
林晨见他脑门都急出了汗,于是贴心地收了视线。
“这样吧......”林晨略思索,低头摸遍了口袋,只摸出一个造型简陋的手机挂件。
今天出门正好碰上快递员,他不想再回去一趟,签收后顺手把包裹拆了。
手机壳直接用了,赠送的一个挂件被他揣在口袋里。
他大方地把挂件转赠给花臂:“送你个赠品,别跟着我了,祝你以后在事业的道路上顺风顺水。”
花臂眼巴巴地目送林晨离开。
小挂件是一条喷水的鲸鱼,很可爱。
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显得十分迷你,他用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捏起吊绳,提到眼前晃了晃。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花臂把东西宝贝地揣进口袋,仿佛是什么珍宝一样,还谨慎地拍了三下。
解决完王二八的林晨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担心韩奕会来找他。
可转念一想,韩奕身边绝对不会缺人,不管男人女人。
只要韩奕愿意,勾个手指头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跪倒在他西装裤下。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白瑾陪伴,怎么会想起他。
便十分安心地把这个隐患抛之脑后,照常过自己的生活。
那边挨完揍的王二八请假在家休养了几天,待脸上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重新出去上班。
晚上十点半,王二八准时打卡下班。
有了那天的经历,他多留了个心眼,不敢走小路回家,特意绕了远路从大街上回去。
夜间黄色的路灯光线穿透茂密枝叶,模模糊糊洒在无人的空旷街道。
小区对面停了辆银灰色的迈巴赫,趴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后座里的男人长腿交叠,坐在靠左侧车窗的位置上看文件。
他抽空看了眼从街尽头慢吞吞往这边方向走来的胖男人,低头手指划了页文档,随口问:“做什么工作的?”
驾驶座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韩奕,恭敬回答:“厨师,在附近的一个酒楼上班,据说有二十多年工作经验,相关的背景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手机响了一声进来短信,韩奕放下平板查看。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快速回复完信息,拿起平板点开邮箱。
王二八,初中辍学后拜师学厨,从业至今二十二年。
厨艺精湛,在厨师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
只可惜品行恶劣,有家暴史,前妻就是被他打跑的,无子女。
好赌博,经常欠债,好在手艺好,能拿到不错的薪水,所以生活勉强过得下去。
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在夜间场所出入过的记录。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去逛会所,甚至企图用计带走素未谋面的林晨。
行为匪夷所思,很不正常,单纯的好奇还是受人所托?
韩奕暂时没心思去关注这样的小人物。
或者说根本不屑于放在眼里。
他切出邮箱,吩咐:“搞清楚他哪只手递的酒,一只手废一只,两只手废两只。”
一个厨子没了手,等同于把整个职业生涯都交代了出去,这个王二八还欠着赌债......
司机在心里默默替他道了遍哀,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他老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轻易不发威,一旦发威心狠手辣必要见血。
“等一下。”韩奕叫住欲下车的司机。
那晚酒吧的环境从脑海闪过,他略思索片刻:“再问清楚他找上林晨的原因。”
“好的老板。”司机兼保镖兼助理的周特助一一应了。
王二八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林晨身上栽一个这么大的跟头。
闹到最后不但挨了顿打,丢了饭碗,还赔了两条手臂进去,直接把下半辈子的生活给断送了。
更苦逼的是,他就偷摸喂了杯酒,连手都没来得及摸一下,人就不见了。
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着,最后责任全揽了。
报复一回他认,可又来一回就不讲江湖规矩了,欺负人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跟上回那群四肢发达的大汉完全不同,这次找上他的人西装革履,戴着副眼镜,谈吐十分礼貌涵养。
没想到下起手来又狠又辣,次次直击要害,几下报废了他的右手,顺便卸了他的左胳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角落传出,伴随一声声惨叫,外面那辆迈巴赫启动,风一样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繁华的霓虹灯亮起,A城的夜生活奢靡丰富。
富丽堂皇的会所今夜迎来了一辆价值不菲的顶级豪车。
闪着尾灯的车一个利落甩尾急刹,停在了会所门口。
车门打开,从驾驶座迈下来一条西裤包裹的大长腿。
韩奕从车上下来,摔上车门看了眼所到之处的招牌,微微皱起了眉。
这种看起来又豪又俗的地方,确实是向南会选的,也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其实向南跟一般的豪门少爷不一样,他有份十分正经而伟大的工作。
他是名顶级外科大夫,专门操刀各种高难度手术。
穿上白大褂戴好口罩,只露出一双不苟言笑的眼睛,白衣天使的形象深入人心。
让大家纷纷误以为他是个稳重靠谱的大好青年。
谁能想到他私底下风流成性,爱好俊男靓女,擅长寻花问柳。
会员制的酒吧管控比较严格,向南特意交代过值班经理,人来后立马通知自己。
于是韩奕前脚刚踏进门口,跟保安报了个名字,不到五分钟,向南就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迎了出来。
张开双臂,向南脚下生风:“哎呦我的韩少爷,你可算来了。”
相较他的热情似火,韩奕的回应只是简略地嗯了一声。
向南上来环住他的肩膀用力搂了两下:“好久没见,真是想死我了。”
两人身量差不多,宽肩窄臀穿着讲究,长得都很出挑,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对他这副德行早已司空见惯,韩奕看都懒得看他,掸平了肩膀上的褶皱:“前几天才见过面,哪来的好久。”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向南说笑地带着他往里面走。
韩奕低眼:“不知道。”
他只知道度日如年。
哈哈笑了几声,向南视线移到他的手臂上,收了嬉笑的态度:“对了,你手臂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无碍。”韩奕说得轻描淡写。
是不是真的无碍向南不敢确定,毕竟韩奕的忍耐力强到变态:“你再晚一步给我打电话,我只能带上家伙过去给你截肢。”
截肢是不可能的,顶多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
不过韩奕顺势给他戴了顶高帽:“向医生医术了得,我当然相信你。”
搞得接下来想教育他两句的向南不太忍心开口了。
只能把责任往其他方向推:“白瑾那小屁孩怎么照顾你的?这么深一个伤口流那么多血,也不知道给你找块纱布包包!”
“他不知道我受伤。”韩奕只是陈述事实,向南却误以为他在护着白瑾。
他斟酌着开口:“你们这关系......”
韩奕跟他眠花宿柳的风流品行不一样,长这么大他身边来来往往换了不知道多少人,韩奕始终没带过一个人回来。
外界都以为,白瑾是韩奕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直只有一个,从没变过,不是白瑾。
就是因为他这么无欲无求,身边却总跟着个不清不楚的人,向南才更觉得不太妥当。
韩奕淡淡道:“没什么关系。他双亲离世,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等他大学毕业,有能力养活自己时,我放他走。”
真不知道该说他善良还是绝情,向南叹了口气:“只怕到时候不是你放不放他走,而是他愿不愿意离开你。”
“白瑾那孩子也是可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收留他吧?”只要韩奕没走心不会受伤害,向南就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