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他的怒瞪,韩奕把他拉起来,抱进怀里,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今天喝的酒有问题。”
林晨恨恨地撇开脸。
韩奕捉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扳回来,继续道:“浑身无力骨头发痒,皮肤下有成百上千的虫子在爬,现在是不是这种感觉?要放出至少2000毫升的血才能把毒素排清。”
说话时,韩奕修长的手指在他冷白皮肤下的血管脉络上行走,手指若无其事地从他手臂移到脖子上。
随着他的动作,林晨微微颤栗。
“你知道一个人体内的血量有多少吗?四到五升,林晨,你得放掉一半。”
林晨比谁都清楚,血液一点点流出,离开身体时的感觉,是生命的抽离和消逝。
韩奕清冷的嗓音和细腻的动作,像一条冷血的毒蛇在他脖子上盘缠游走,让他寒毛直竖,耳边听到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蛊惑。
“林晨,求我,我能救你。”
只可惜死对于林晨来说,是最没有力量的威胁。
“我宁可死。”
林晨说出这句话,表情毫无求生的欲望,眼神更是决绝,毫无疑问,他又惹怒了韩奕。
连韩奕都佩服他,总是能精准地挑起自己的怒火,明明稍微示个弱,就能避免两人刀剑相向。
林晨却好像铁了心地要跟他对着干。
他扭过林晨避退的脸,低头亲了下去,他的吻很凶,带着狠劲儿,像是要把林晨那句话给蛮横不讲理地堵回去一般。
“唔......”
显然没有料到他会亲过来,林晨没做任何防备,微张着嘴被他长驱直入。
零距离的接触,满鼻满腔尽是韩奕清冷的气息,心脏忽然排挤似的刺痛起来,短短几秒,林晨呼吸急促,胃里涌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心。
他试着推开韩奕,抬手摸到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铁疙瘩一般勒在他腰上,这力量他根本无法撼动。
只能合上牙关,咬在入侵而来的那条舌头上,不一会儿,两人口中蔓延出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可即便舌头受了伤,韩奕也置若罔闻,并无一点要放开他的意思,抬手卡住他的下颌骨,重重捏开了他的牙关,硬是不肯结束这个血腥的亲吻。
良久后终于分开,韩奕一双眸子被欲望染得亮如星子,视线从始至终没从林晨身上挪开半分,他按了按嘴角,手指沾染上鲜红血迹。
林晨胃部抽搐达到顶点,忍不住一偏脑袋,哇地吐了对方一身,韩奕推开他火速弹起,俊脸黑得要滴墨。
弄脏高定西服事小,林晨对他恶心到吐实在无法容忍。
三两下脱了外套砸在地面,他拽过林晨后衣领,也不管人走不走得了路,直接拖进浴室。
把人扔到浴室地板上,顺手打开了边上的花洒开关,冰凉的水流哗啦啦冲下,浇得林晨倒抽一口寒气。
“睡都睡过,你在这跟谁装恶心?”
“我才没......”
老子他妈没装!
话未说完,衣领被一把揪起,韩奕把他从水流浸湿的地板上提起来,迫使他仰头对视,隐约看见那双黑沉沉的眸底下隐藏的怒火,林晨以为韩奕要把他打一顿。
可韩奕狠戾地瞪了他几秒后,低垂的眼睫不可察觉地抖了抖。
水流打湿了他齐整的黑发,从眉骨处滑落,润湿浓长的眼睫,紧抿的薄唇上有道带血的伤口,一丝不苟的衬衫半湿,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变得狼狈。
韩奕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细微的柔软,还没铺捉到就消逝不见。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无力地质问:“为什么要去那地方鬼混?为什么不爱惜自己?林晨,你以前......”
“闭嘴!”
绵密水流兜头浇了一脸,林晨视线模糊,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情绪过激使脖子上的血管暴起,他皮肤过分地白,看起来尤其可怕。
喊的那一声耗尽气力,喉头哽了一下,他声音轻了许多:“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教我?就算今天被男人睡,也是我自找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自嘲地冷笑一声:“韩奕,你于我而言,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后面那句话很轻,却犹如千斤重的石头,重重地砸在韩奕胸口上,压得他喘口气都觉得异常困难。
他死死地盯着林晨的脸看,要把他看穿一样,下颌线绷得很紧,手上力气不自觉加重,提得林晨双脚差点离地。
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可沉默半晌后,他居然笑了一声。
他长相是天生的眉目深邃高鼻薄唇,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倨傲又不近人情,加上气场强大,让靠近的人莫名心生畏惧。
按道理来说,他的笑本该能柔和一点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薄情寡义,可他刚刚那个笑,一闪而过疯狂和阴鸷。
“给你递酒的那个男人,年近五十,满身油腻,酗酒,吸毒,暴力,滥交,一身传染病,现在就在隔壁房间,林晨,你当真无所谓?”
韩奕放开他,手掌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捋,细心拂去锁骨上流淌的水珠,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
接着慢悠悠开口,嗓音没有半点温度,像来自地狱:“我送你过去。”
通红的眼里爬满不可置信,林晨瞪大了双眼:“你疯了?”
韩奕擒起他的脸,动作温柔,力道狠绝,语速很慢,但不容置疑:“我,还是他,你自己选一个。”
他想,只要林晨说选他,哪怕沉默也好,他都不会再为难对方。
可林晨偏不遂他意。
知道他想听服软的话,林晨顿了顿,薄弱的肩膀上留了几道红手印,他粗喘了一口气,勾起唇,满不在乎:“好啊,我选他,你可以滚......”
下一秒,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后背撞到浴室墙壁上,五脏六腑震得发痛,林晨软软地倒在了地面。
耳鸣,后背疼痛,喉咙里翻涌上一股血腥味,他咬牙把嘴里的血沫子咽下。
头顶上韩奕拨了个电话出去,阴冷的说话声传来,每个字都从牙齿缝中嚼烂了吐出来的:“把那个男人叫进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片刻过后,外面有人敲响了房门。
韩奕深深看了他一眼,出去开了门。
很快一个陌生男人进到浴室,两颗眼珠滴溜溜一转放到林晨身上。
眼神像一条黏腻的舌头,快速把林晨从头到脚舔舐了一遍。
林晨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猥琐至极的男人,仅仅只是接收到对方一个视线,林晨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他手掌撑住地面,身体绷紧,从脚底下爬上来一股冻人的寒意。
韩奕居然来真的,他真的叫人来了,真的要把他丢给这个肮脏的男人。
“韩少,真、真的可以随便玩吗?”男人搓着手掌,双目射出绿森森的恶光。
林晨迅速看向韩奕,等候死讯一样屏息凝神,他不会开口求饶,心里却忍不住抱有一丝希冀,希望韩奕人性尚未泯灭。
韩奕生了双极黑的瞳眸,让他看起来薄凉又深不可测,他同样也在看着林晨的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中间绷起一根线,对视的时间越长,那根线绷得越紧。
只要其中一方松手,相安无事,可两人偏偏同样执拗,宁可两败俱伤也不愿做先服软的那方。
等待片刻,林晨死咬着嘴,不肯朝韩奕开口说半个字,韩奕从鼻管里冷漠地发出一声命令:“嗯。”
死刑宣判结束,林晨心死了,眼睫慌张地轻颤,而韩奕早移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