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航车开得很稳,乔俏昨晚几乎没睡,今天大惊大喜波折一番,困意席卷而来,刚开始还能撑着眼皮和杜航闲聊几句,几分钟后乔俏就斜在后座睡着了。
杜航见乔俏睡下,开车更加谨慎小心。
到了魏家门口,管家和两个仆人连忙上前,杜航摇下前车窗在他们开口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忙别的。
杜航彻底学乖了,乔先生可不一般,魏总的人,哪里敢惊扰他的美梦。
杜航走后,魏源在书房落地窗前倚墙而坐,随便拿了一本书摊在长腿上,眼神却止不住往门口瞟。刚开始还一分钟一次,再后来干脆看着门口处出了神,摊开的书一页都没翻动。
车到了门口,魏源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看着车到了门口杜航没下来就算了,乔俏竟然也没下来。
没接到吗?
魏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脑子里冒出来了个什么可怕的念头。
摒弃杂念低头看书,仿佛心无旁骛似的有模有样,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却又不停的在翻页,心神压根不在书上。
耳边传来三下扣门声,魏源应了一声,管家推开门弓着身子恭敬道:“魏总,今天晚餐需要您拿主意,毕竟是您和夫人的新婚餐。”
魏源头都不抬,目光在书上,敷衍了一句:“平常就行。”
管家应了一声正打算走开,魏源冷不丁问了一句:“杜航呢?怎么没见他?”
管家眉头微皱,咱们爷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关心起杜航来了?
魏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不是去接人了,怎么还没回来。”
魏源刚说完就后悔了,这话怎么说出口就变了味?还不如直接问人接回来没有。
管家茅塞顿开,咱们爷这是关心夫人,是不好意思,是闷骚!
管家连忙回复:“夫人在车上睡着了,杜航也不敢惊动,就在车里想等夫人醒过来。”
管家话音刚落,魏源就起身迈开大长腿直奔大门口。
杜航见魏源气势汹汹走了过来,连忙轻声下车,又饶了一圈将后车门打开。
一时冷风灌进车里,魏源刚好看见乔俏打了个寒颤,眼中刷地窜出两团火来,直勾勾瞪了杜航一下。
好像在说你找死。
杜航低头不敢说话。
魏源弯腰探进车内,单手轻轻拖着乔俏脑袋,另一只手挨上乔俏柔软的腰肢儿,用力一抬将乔俏横抱。
乔俏实在太困了,感觉到有人抱着他,半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帅破天际的脸,脸上浮现痴笑,脑袋朝着魏源的脖间靠了靠,又蹭了蹭。
落日余晖映衬下,乔俏脸颊微微发红,原本如玉的肌肤仿佛撒了一层黄晕,原本就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柔和到极致,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撒下了阴影,淡色的唇轻轻抿着。
魏源一时之间看痴了,目光越发炽热痴迷。
八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极其美好的傍晚,余晖洒落下的校园如梦如幻。
魏源刚转校几天,被高年级的学生堵在厕所角落。
一个不留神,魏源吃下一拳,嘴角瞬间渗出血水,正打算奋起反击,清亮的嗓音响起:“你放开他!”
高年级男生转头看见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叉着腰站在身后,不屑一顾笑出声。
魏源也看到了逆光而站的青春少年,周遭尘土飞扬,在余晖映衬下如星光点点,少年如星光中脱俗的精灵。
少年身形矫健,疾步上前,一脚踢在高年级男生的两腿中间,高年级男生弯腰哀嚎大骂。
少年拉着魏源就跑,跑远后少年看了看魏源惊呼出声:“哇,你长得好好看,像…像个王子。”
又注意到魏源嘴角的血痕,从口袋抽出一条白色手绢按在魏源嘴角:“按着伤口,他欺负你,你不会还手吗,那个人经常欺负你们这种有钱人家养尊处优的小王子,以后再有这事儿找我,初二三班…”
还未来得及说名字,上课铃声响起。
少年疾跑而去。
魏源记住了四个字:初二三班。
好巧,我也读初二。
动用关系转班很简单,隔天魏源拿了校长介绍信来到教务处,在门口看见了昨天下午的少年正笔直地站在教务处长办公桌前,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你家娃子踢中了人家要害,人家家长找上学校来了,这事儿闹得。”
中年男子一听操起办公桌上的教鞭狠狠地朝男孩儿身上打去。
边打边骂:“不争气的东西,让你惹事儿,我们家这条件能由着你惹事吗?”
教鞭划过空气传来一声声咻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重重落下,男孩不哭,只扭动着身子。
魏源连忙进门,用身子将中年男子撞开,又啪地一下将介绍信甩在办公桌上。
“他为了帮我才动手的。”
中年男子被撞倒在地,蹭地起身拿起教鞭要打魏源,少年侧身去挡,这一鞭落在少年脸上。
少年抬起头看向魏源,眼中满是惊愕之色,随即笑容在好看的小脸儿上舒展开来。
少年嘴角一道血痕乍现,触目惊心。
教务处主任看了看介绍信,又看了看少年,看了看魏源,拿起桌上的办公电话照着桌上受害人家长留的写着号码的字条拨了下去。
挂断电话后连忙冲着中年男子解释:“确实是这样。”
中年男子朝着乔俏啐了一口:“净给老子添麻烦。”
随即东倒西歪出了门,魏源闻到了男子身上让人作呕的酒气。
教务处长迟疑了片刻:“你这娃子咋不解释嘞。”
少年笑了笑没有回应。
教务处长顿了一下,看到魏源后又连忙笑脸相迎,伸出了右手:“魏公子调班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校长,往后让魏老先生直接给我打一通电话,想去哪个班随你挑。”
魏源也不作声,只愣愣地看着少年嘴边的血痕。
看着好疼。
教务处长的手僵在空中,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乔俏,魏源正好调换到你们班了,你带他回班级。”
少年听完睁大了双眼,冲着魏源又笑了一下,伸手握住魏源的手走出教务处。
乔俏?好好听的名字。
一阵冷风吹过,魏源紧了紧抱着乔俏的双臂。
思绪回笼,大踏步进入别墅,将乔俏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床上。
魏源推开柜子,拿出柜子深处放置的保险盒,输入密码后,打开盒子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白手绢躺在那儿。
不单单是条手绢。
更像是尘封的记忆。
魏源坐回床边,愣愣地看着熟睡中乔俏的俏脸,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可以把我忘掉。”
乔俏呢喃一声:“魏源…”
吧唧吧唧嘴,一把搂住魏源的胳膊。
暖意从魏源的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
乔俏还在熟睡,魏源用家中内部专线给管家打了通电话:“晚上迟一点吃饭,清淡为主,可以简单布置一下餐厅,注意不要摆放任何花,他对花粉过敏。”
管家应了,挂断电话后问向身旁忙碌的杜航:“魏总怎么会知道夫人花粉过敏?”
杜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诶,我跟了魏总四年多,都从来没有见过乔先生和魏总有任何交集,不过管家哥哥倒是在魏家好多年了。”
管家疑虑道:“那怪了,不过夫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杜航淡淡道:“电视上吧,乔先生这么炙手可热的明星。”
管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