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
蒋澈嘴巴张了张,一时懵逼,许无时就已经喝完了一杯他辛辛苦苦为小白泡的润嗓茶,还顺带提了一下意见。
“下次泡金银花吧,我不是很喜欢罗汉果的味道。”
呵呵。
蒋澈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这茶喝都喝了,就顺水推舟说起了白奕月的事情,“许无时,你待会儿能不能手下留情?”
许无时疑惑地抬眸。
蒋澈干脆拉开了他边上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身体微微侧向一边,试着去跟他打商量:“要是白奕月还没达到你的要求,你就去指点一下,别不要他。”
“他很聪明,肯定能一点就通。”
蒋澈今天穿的长裤裤脚有点长,所以出门的时候他特意往上折了一下。
眼下翘着二郎腿,裤脚往上挪了一寸,露出的一截脚踝精致又白皙,让人看了,不自觉地想上手把玩。
这个念头一起,许无时就立刻付诸了行动。
他的手掌宽阔,五指修长且节骨分明,虚虚一拢,就把那截窄瘦的脚踝圈在了掌心里。
蒋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刚想叱骂,就看见许无时将他折上去的裤管翻了下来。
长指抚了两下上边的褶痕,许无时语气温柔地训斥了一句:“下回别露脚踝了,不然年纪大了容易得老寒腿。”
........寒你麻痹
蒋澈有一万句脏话在声带里翻滚,最后还是被他用钢铁般的意志咽了回去。
算了,老蒋家家训,不能对智力低于正常标准的残障人士恶语相向。
虽然许无时看着人模狗样,但是说不定有很严重的脑部疾病。
“你怎么管那么宽?我爸都没这么管我。”
不大高兴地咕哝了一句,蒋澈又把裤管折了上去。
但是下一秒,许无时又给他放了下去。
反复折腾了几次,蒋澈索性放弃抗争,脑袋往后一仰靠着椅背。
他一手托腮,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低头给他抚平裤脚的许无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去了。”
许无时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起身往外走了。
蒋澈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但是视线一转,就看见墙上的单面玻璃映出了对方推门走进摄影棚的身影。
白奕月今天要试的戏是一场情绪非常复杂的哭戏,《在劫难逃》的结局,是男主游铮终于发现了唐立青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尽管游铮很想保住这个从小跟他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家弟弟,但是最后还是遵从本心,亲自射杀了这个执迷不悟的罪犯。
唐立青在断崖上中了枪,没有马上断气,而是捂着伤口,艰难又坚持地一步步走向了游铮。
重新握上了游铮的手后,唐立青眼里的愤怒不甘的情绪渐渐被难过所取代。
最后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死在了游铮怀里。
白奕月一直演不好情绪从愤怒不甘转变到难过这个地方,不是太浮夸了,就是太生硬了。
这种情绪复杂的哭戏本来就特别考验功底和领悟能力,就算是正经科班出身的学生也不一定能演好。
更何况白奕月只是一个选秀出道的歌手。
所以在导演第三次喊卡的时候,他就急得有些快哭了。
现场的其他人见状,虽然同情,但是也不敢贸贸然上前去安慰什么,怕这样更影响对方酝酿情绪。
白奕月手足无措地站在镜头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放下手,就看见许无时走了进来。
影帝的气场强势得让人无法忽略,工作人员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许无时走到白奕月跟前,无视了对方一头汗水紧张又窘迫的模样,拿过他手上的剧本跟他讲戏。
“你的问题在于没有揣摩好人物的心理状态,你觉得唐立青对游铮是什么感情?”
白奕月仰起脖子,傻不愣登地注视着这个俊美高大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磕磕巴巴地应道:“嗯.........是,仇恨,嫉妒,”
“愤怒,割舍不下,还有,还有.........”
“还有喜欢。”
许无时情绪淡淡地接下了白奕月不敢说的话,“虽然这里没有明显的感情戏,但是原著小说里确实有提过,唐立青是喜欢游铮的。”
“你要学会用眼神去表达情绪。”
他伸出手,“握着我,然后读这段台词。”
白奕月呼吸微颤地看着递到眼前那只骨骼漂亮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搭上去后,就开始念台词,“游铮,我其实特别恨你。”
“也挺想带着你一起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下不了手........”
“你说,我为什么就下不了手呢?”
白奕月感情充沛地念完了台词,就看见许无时眉头微蹙,看上去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表现。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一言不发地离开放弃教他的时候,许无时却缓下了眉头,继续跟他讲明白一些,“你不用纠结于每一个字是什么情绪。”
“你的情绪收发得太精准,所以看起来不自然,你试着..........”
蒋澈坐在老板椅上,看着许无时不知道跟白奕月说了什么,他家小白立刻双眼发亮,一脸崇拜,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许无时下场后,白奕月一镜到底,顺得不能再顺了。
蒋澈本来是要嫉妒的,但是转念一想,小白演得好,就代表能进组,能进组,就代表小白会很高兴。
小白高兴了,那他也高兴。
这波不亏,既然不亏就不用生气了。
蒋澈用自己的逻辑将怒意值降回到了安全点后,就觉得有些口渴。
许无时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蒋澈在喝他那杯牛奶。
小少爷肤白貌美天然萌,捧着杯子喝牛奶的时候,下颌微扬,细细的脖子能看得见淡青色的血管。
像道鲜美多汁的小甜点,一只皮薄馅嫩的小猎物。
蒋澈喝完了牛奶,就顺手以一个掷飞镖的姿势,将杯子丢到了垃圾桶。
椅子一转,就看见许无时支着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
因为逆着光,蒋澈不大能看清楚许无时的脸,只能凭敏锐的神经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定是落在他脸上的。
心机爱管教又喜偷窥,这个属性也是没谁了。
想起自己刚刚不问自取喝了人家一杯牛奶,蒋澈立刻就收敛了一点少爷脾气,生硬地说了一句:“那什么,谢谢你指导小白。”
“没什么,”许无时走进去,揉了一把蒋澈的头发,“看在你的份上而已。”
蒋澈眉头紧拧,十分嫌弃地在他揉过的地方扫了两下,“别摸我头,男人的头是不能摸的。”
“是吗?”许无时说着又抬手揉了一下,目光噙着笑意,“那么软的头发为什么不能摸?”
.........软你麻痹!
蒋澈忍无可忍地抓着许无时的手腕往后拧了一把。
又狠又快的一下,直接就咔嚓一声把许无时的胳膊给拧脱臼了。
哼,看你这臭傻逼还敢不敢再动手动脚。
蒋澈刚松手,就看见周延惊叫着跑了进来。
“我的天,许哥你没事吧?”
“小蒋总,许哥这胳膊之前拍戏受过伤,很容易脱臼,医生说再受伤说不定手就废了........”
“你怎么这么狠啊你!”
周延抱着许无时的胳膊急得团团转,又是喊人来又是叫救护车的。
蒋澈被他说得有些心慌,连忙去看许无时。
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一跳。
对方脸色微白眉头紧蹙,似乎是因为忍着疼,下颌都抿出了凌厉的线条。
见他看来,就强撑着勾了一下唇角,目光温柔地安慰他:“没事,你别听周延瞎说。”
蒋澈抿着唇,目光怔怔地看着许无时垂着一条胳膊,在周延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了会议室。
保姆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周延将许无时扶上了车,关上车门火急火燎地吩咐司机:“张哥,去最近的医院。”
他刚说完,就听见身侧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骨头“咔嚓”的声音。
许无时将脱臼的胳膊接好,在周延错愕的目光里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扬着下巴朝司机吩咐了一句:“不用去医院了,回家吧。”
说罢,他就拿出手机出来玩游戏。
“许哥,你没事吧?”
周延不放心地盯着他那只脱过臼的胳膊,见他手指灵活自如地在屏幕上划动,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哥,你是骗小蒋总的啊?”
“嗯,所以如果他问起来,你就看着回答。”
周延:“..........”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澈独自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就看见白奕月走了进来。
对方神色怪异,盯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蒋总,你和许哥没事吧?”
蒋澈被问得莫名其妙,“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白奕月抬起食指轻轻挠了一下眼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听人说,你跟许哥打起来了,你还拧断了他一只胳膊。”
蒋澈顿时语塞,仰头朝他笑了一下:“小白,你觉得我像这种人吗?”
白奕月没有回答,垂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劝道:“小蒋总,许哥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总是看他不顺眼。”
“更不要打他,好不好?”
话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软乎乎的请求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