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听完话,“扑哧”笑了出来,半倚在沙发上,指着自己鼻尖,“我?我是Alpha吗?像吗,大小姐?”调子在他舌尖转过一圈,很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方凝给他当即一刺,不悦地没再说什么。
阮夏也只当是玩笑。
他相信宋祈,毕竟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而言,宋祈都不像是争强好斗的Alpha吗。
Alpha吗应该是谢亦迟那样的。
他们天生自负强大,掌控欲极盛,习惯了发号施令,永远是人群中备受瞩目的焦点。
或者……
阮夏想着,忽然一愣。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又想起月前自己在电影院遇上的那个男人,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那位陌生的先生,会是那样的Alpha吗?
“夏夏想什么呐你?到你了。心不在焉的。”宋祈措不及防地凑到跟前,笑眯眯的弯起。
阮夏小幅度摇头,轻声说:“没什么。”
还是不要再去想了。
大概,他也不会遇再到那个人。
过了三分正好来电。
宋祈有些困了,眼皮耷拉,猫一样哈欠连天的,没说几句话赶着要回屋里头睡觉。
方凝规规矩矩道谢过,也要回去。
眼见人一走干净,阮夏也没准备继续睡。
他收拾完东西,索性抱了副毛毯披上,换了盏鹅黄色的小立灯,坐在临窗单人沙发那位置看书。
书拿在手里半天功夫,还停在那页。
阮夏心烦意乱,合上书,包翻出镜子一照——只见里面的人眼圈乌青,眼角低眉顺眼的垂下,连唇角也透着不开心。这个样子更像是委屈极了。
都应该怪谢亦迟的。
要不是因为他,事情才不会变成这样。
阮夏学着鸵鸟把脸埋在胳膊间,咬着唇想。
可是他舍不得。
怎么也舍不得。
毕竟,毕竟……
阮夏微微抬起头,取过手机,指腹轻点翻开相册。
里面有一万多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的。
第一张是四年前谢亦迟出道时第一次演唱会,从那一年开始,阮夏花光了积蓄,就算连前排的票也凑不齐,也希望能远远的看上对方一眼。
毕竟,他是那么喜欢他。
谢亦迟不知道这一次,他有多欣喜。
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桌上手机正巧响了一声,阮夏抬头去看,谢亦迟刚刚发过来一条短信——开门。
他,在外面?
阮夏犹豫几秒钟,狠狠心闭上眼睛,把手机塞到沙发下打算就当没看见。
但是还没忍过一分钟,就不争气的快速跑过去开去。
“你怎么来了?”他努力地装作镇定。
谢亦迟高马大的站在门口,活像来抢婚,下巴一抬示意,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说:“我给你带了早餐。”
“可是现在才三点。”阮夏似乎想笑,又忍住了,“会不会太早了?”
谢亦迟往后一退,竟然真的要走,“你不吃?那我走了。”
“等等!”阮夏没骨气的慌了,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带,别过头,“我又没让你不进来。”
“哦。”谢亦迟转过身,手插着兜轻挑眉,等他回答。
阮夏无可奈何:“你进来吧。”
那袋子里有小笼包,生滚粥,虾饺,严严实实地用塑料保鲜袋包裹着,这会儿还滚烫着。
阮夏连续折腾一晚上也饿了。
食物的香气钩子似的挠着胃,他也顾不上烫,喝了口粥,满足地眯起眼,忽然问:“这是你做的吗?”
他看过谢亦迟所有的采访,据说这人闲暇很喜欢给家人做菜,手艺很是不错。
“你想多了,我点的外卖。”谢亦迟在口袋里摸索会儿,居然翻出来跟仙女棒:“不过我刚才在后厨,找到这个。”
阮夏一下绷紧神经,粥也不喝了,大眼睛软乎乎看着他,期待问:“你做什么?”
“哄小孩。”谢亦迟扬起笑,眼底两个小小的影子闪烁,“喏,不就在我跟前。”
“……”阮夏差点把勺子咬碎,“我不是小孩。”
“你就是小孩,哪儿都小。“谢亦迟板着脸,非把手机百度的结果将给他听:“我比你大五岁,也就是说,你刚出生,我都幼儿园毕业了,你上小学,我这儿九年义务教务结束,到我成年那年,你才十三岁…….”谢亦迟声音莫名一顿,像卡住的磁带,带着不知明的情绪看着他,很快恢复寻常笑了笑:“你那会儿应该在念书。对吧?”
阮夏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粥凉了。
过了很久,阮夏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小声说:“不是。我那时候……休学了。”
谢亦迟点点头:“嗯。这样?”
“我分化的晚,”阮夏不自觉地圈起胳膊,声音像浸在雾里模糊:“或许,我那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Omega。之前每天只有没心没肺的读书,上学,到那一天晚上,还跟朋友出去。后来,后来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正好……那个ALPHA发现了我,他一路跟着我翻过院子。那天我父母正好,正好也不在。我那时候太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失控的ALPHA有多可怕,大概没人想要亲自面对。他们只想不顾一切,彻底标记眼前的omega。
“后来呢?”谢亦迟喉结上下滑动,想伸手摸摸他,结果又缩了回去。
阮夏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一点说:“是隔壁家的邻居救了我。他没有得逞,救我的人……把他踹下了二楼,那天晚上警察就来了。他们把那个人,和小哥哥一起带走了。”
“嗯,”谢亦迟笑笑说:“那很好,你一定是很感谢那位邻居的。”
阮夏看起来像是要哭,梗塞道:“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一定是生气,我害了他。”
“不会的。”谢亦迟反掌握住他的手,难得温柔说,“既然他帮了你,就不会后悔。”
谢亦迟的手干燥又暖和,比阮夏大了整整一圈,可以轻轻松松地包裹住他的掌心,另一手“啪嗒,”用打火机点着那根烟火,一猩幽蓝色的烟火淬然亮起。
阮夏愣愣的看着。
谢亦迟揉了揉他的脸,哄道:“许个愿吧。”
“哪有这样的?”阮夏反应过来又哭又笑,泪花都滴到谢亦迟的手上:“我不要。”
他皮肤白,一哭眼尾就泛着粉,像是夏雨后的水蜜桃。谢亦迟沉默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倾身凑上去,托住他的脸,吻了他。
他唇上还有不久之前的烟草味。
有些苦涩。
这是谢亦迟的味道。
他就在眼前。
阮夏收起眼泪,回应以一个拥抱。
外面还下着雨,整个世界藏在这小小的世界里,如果可以,阮夏自私的想,希望这一切永远不要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