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夕两人离开后,沈杨没有歇息。
之前和彬王的对话让沈杨明白一件事,原书中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二很有可能是伪装,那样锐利充满野心的眼神,怎么可能愿意为女主放下一切。
沈杨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亦如彬王,他其实也是在试探彬王的底线,当然也抱有一些想要远离剧情牵连自身的想法。
可惜,彬王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接下来,沈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杨揉揉眉心,一天下来他已经很疲惫,但是现在却没有丝毫睡意。
长夜漫漫,不只有沈杨无法入睡,离开的祁衍同样。
他待在书房里,拿起案桌上的信纸,推着轮椅来到烛台前将信纸点燃,纸制品一点就着,祁衍随手将燃烧的信纸丢进铜盆。
信纸被烧的卷起,里面的字露了出来,其中便有沈杨的名字。
这些信纸中所记载的是沈杨生平,铜盆的火焰逐渐归于宁静,火光倒映在祁衍的脸上,焰光湮灭在漆黑的瞳仁。
一个宁愿自尽抗旨的人,现在却能平心静气的和他对话,若说沈杨心思简单,祁衍肯定不信,他只相信自己所了解的。
但是刚才一番试探,祁衍就明白事情失控了,沈杨现在变得如此隐忍,很有可能被人拿捏住,那么背后的人会是谁?
祁衍手指敲击着扶手,神色阴晴不定。
新婚之夜,两位主人公却都彻夜未眠。
第二天,岚夕和盈袖来到沈杨房前,敲门询问。
“少爷,你醒了吗?”
“进来。”
沈杨一夜没睡,手撑着脑袋神色疲倦的坐在椅子上。
岚夕见沈杨眼下泛青,她扶沈杨到铜镜前。
“少爷,今日要进宫见皇上和太后娘娘,这样恐怕会失礼,奴婢给你上点妆盖住。”
透过镜子,沈杨看见岚夕拿起胭脂在自己眼下抹过。
岚夕年纪比赵姨娘小三岁,如今年龄二十又九,肌肤白皙,只有眼角的几根细纹彰显她如今已经不太年轻。
这个年纪在寻常百姓家里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赵姨娘也想给岚夕一笔钱让她嫁出去,但是岚夕一直不放心情同姐妹的赵姨娘一个人在沈家。
前几年,岚夕老家一个表弟一家过来投奔岚夕,想在京城做点小生意,表弟有三个女儿,见岚夕孤身一人,便将小女儿过继到岚夕名下,平时养在表弟家,所以表弟一直被岚夕接济。
岚夕动作麻利,很快就用脂粉掩盖住沈杨眼下的青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痕迹,盖住脸上的疲惫,岚夕将沈杨昨日一根带子简单绑住的头发用玉冠束起。
沈杨对岚夕说:“您和娘一起把我带大,论辈分沈杨该叫您姨母。”
闻言,岚夕心里一惊,险些没拿稳手里的玉冠,慌忙跪下。
“少爷太折煞奴婢了。”
“岚夕姨母。”沈杨转身将岚夕扶起,“您愿意冒险随我来到王府,是我承了姨母的恩,您担得起。”
一边说着,沈杨目光扫过盈袖所在的位置,后者垂首站在一旁,一时看不清她的神情。
岚夕接收到沈杨的目光,侧头对盈袖说道:
“盈袖,你去将少爷常穿的衣裳取来。”
盈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盈袖离开,岚夕压低声音问道:“少爷不信任盈袖?”
“王府里,除了姨母,我不信任何人。”
“奴婢今日本想告知你小心盈袖,现在看少爷早就防备盈袖,奴婢就放心了。”
“姨母为何要让我防备盈袖?”沈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之所以对盈袖留了个心眼,是因为他观察到盈袖心思不纯,在沈府,盈袖端到他面前的药掺了东西,所以沈杨不得不防备盈袖的小动作。
“少爷你忘了?”岚夕说道:
“三年前就是她让你在老爷面前失心,少爷心思单纯被盈袖蒙了眼,甚至要将盈袖收入房中,还是赵姨娘回绝了你的想法,后来赵姨娘敲打了她一通,盈袖才收起自己的念头。”
沈杨听完,脸都青了,三年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才十三岁,居然就想到要将人收进房里。
幸好赵姨娘拦住了才保住自己的纯洁,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盈袖这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
“唉。”岚夕说完,皱眉叹了一口气,“不过赵姨娘在得知少爷被下旨赐婚后,也后悔过当初没将盈袖收进房里,哪怕是作为一个通房也好,或许如今少爷就不会面对这样的境遇。”
闻言,沈杨嘴角抽搐,扶额不知做出什么表情。
“不过魅惑自己主子的奴才,还是要重重责罚,当时少爷维护盈袖才让她逃过责罚。”
否则赵姨娘早就把人打死了。
沈杨出声阻拦岚夕,“姨母,别再说了。”
岚夕看出沈杨面色难堪,,叹息道:
“少爷能清醒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岚夕不再说,沈杨松了口气,正色道:“姨母,以后还劳烦你看住盈袖,否则她在王府闹出事,苦果还是我们吞。”
“放心吧,少爷。”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沈杨两人以为是盈袖回来了,沈杨刚要开口让人进来,但门外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王妃,属下是王府的管家齐东旭,王爷吩咐属下给王妃送来侍从和丫鬟供王妃差使。”
话音一落,房间里顿时一静,片刻钟后,岚夕打开门让人进来。
来人是,王府的大管家,一个方脸粗眉的中年男人,面相仁厚。
他没有贸然踏进房中,虽然沈杨是男子,但身份是彬王妃,规矩和礼节还是要遵守。
沈杨收拾好掀开帘子走出来,他坐在厅堂的主位上。
“管家请进。”
齐东旭领着一众奴才进来站定。
“王妃,昨日休息可好?”
“尚好。”
沈杨回答冷淡,齐东旭不急不缓的和他介绍起自己身后的奴才。
“这是王爷命属下为王妃挑选的侍从。”
沈杨顺着他说的话看去。
被点到名穿着侍卫衣服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抱拳。
“属下倚风,见过王妃。”
男人说话不卑不亢,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好似开了锋染血的刀,沈杨看出这人不同寻常,恐怕是彬王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这两个是伺候王妃的丫鬟。”
闻言,沈杨视线绕过倚风,看向两个年仅十六的丫鬟。
两人异口同声道:“奴婢如弦、如心见过王妃。”
介绍完三人,齐东旭问道:“其他下人,王妃是要自行安排,还是让属下安排?”
“麻烦管家安排了。”
“王妃过誉了。”齐东旭说话进退有度,即将出去的时候,他提醒沈杨,“府里已经备好马车,半个时辰后送王爷和王妃进宫。”
齐东旭离开后,两个下人抬进一个大樟木箱,不等沈杨问话,如弦和如心两人就开口解释。
“王妃,这是王爷为您准备的衣物服饰,今日进宫,就让奴婢为王妃挑选衣裳。”
沈杨看向岚夕,后者微微点头。
“那就交给你们。”
“是。”
如弦、如心立即忙碌起来,指使下人把木箱抬进里屋。
盈袖在这时捧着衣物走进来,她在管家来之后到的,但是看见管家和沈杨对话,就没有出声,盈袖一进来就被岚夕拉到里屋和如弦如心一起收拾衣柜。
一炷香后,屋子已经收拾好,沈杨也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袍,一根玉带束在腰间,头戴玉冠更是衬的沈杨面如冠玉。
玉很配气质温润的沈杨,两相呼应,完美凸显出沈杨的气质,
端方公子,温润如玉。
“王妃真是个美人。”如心赞道。
如弦却出声训斥她,“不懂礼数!王妃是男子,怎么能叫美人。”
“王妃恕罪。”嘴上说着恕罪,如心却没有多少悔改之心,“但是王妃确实很美。”
两人是王府的人,沈杨不可能在人刚送到自己院里就斥责一通,虽说他并未对如心的话心生恼怒,他看了眼如弦如心两人,她们眉眼有些相似。
“你们是亲姊妹?”
如弦瞪了如心一眼,后者委屈地闭上嘴,“回王妃,奴婢二人是亲姊妹,自幼被王府收留,王爷待下人很好,惯得如心口出不逊,请王妃不要怪罪。”
“不碍事。”沈杨看向站在一旁的岚夕,“以后我身边就让岚夕伺候吧。”
“这……”
如弦面露迟疑,沈杨侧头询问。
“有什么问题吗?”
如心抢过话头回答,“王妃,管家吩咐了,奴婢两人要贴身伺候王妃。”
外面有倚风守着,里面有如弦如心两双眼睛,再加上盈袖这个沈家的眼线,沈杨真的是一刻不得自由。
沈杨觉得疲倦,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从心里生出的倦意,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爷爷,沈杨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我现在要和岚夕说两句话,你们可以回避吗?”
如弦如心对视一眼,福身退出里屋。
岚夕上前压低声音和沈杨说话。
“少爷,彬王对你如此防备,此次进宫,少爷务必多加小心彬王。”
沈杨把话听进去,心里却有其他想法。
彬王昨晚告诫沈杨要当好王妃,说明他暂时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与其担心彬王对自己动手,不如担心该怎么应对皇宫中那些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