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筝，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房门刚被推开，向钰急吼吼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吸引了不少的人探头围观。
宋云筝困顿地抬起眼皮，药水里有致困的成分，才几分钟，睡意就汹涌而来。
被他这么一吼，宋云筝清醒了许多，直起身子靠在床头打着哈欠道：“你只管回答就好，摘除腺体会有什么后果？最坏的那种。”
“会死，会双眼暴突，七窍流血，鼻孔外翻，反正死状可怖，不建议摘除。”
一听向钰这一套就知道他在鬼扯，宋云筝皱了皱眉头：“我在认真问你。”
“我也不是吓唬你。你有必要为了傅凌修做到这个份上？以前是不停打抑制剂，现在连腺体你也不要了？”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宋云筝掐了掐胳膊止住困意，“我只是不想再随随便便被任何一个Alpha威慑，我想要除我意志之外，没人能掌控我。”
向钰随手扯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抱着双臂神情复杂地看向他，“摘除腺体对Omega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摘了腺体之后你不会再有信息素和易感期，不会再怀孩子，还会对身体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甚至减损寿命，这样也没关系？”
宋云筝仔细琢磨着向钰的话，估量着自己能不能负担这些后果，半晌没有吭声。
“所以你还想要摘掉腺体吗？”
宋云筝从沉思中回神，眼神逐渐坚定，“嗯，我想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你这不叫把握命运，你这叫送命。”向钰实在不能理解宋云筝的想法，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疯子，“宋云筝你跟自己有仇是不是？非要把自己往死里坑是吗？”
“骂够了就帮帮忙，后天拿掉孩子，你帮我顺便摘了腺体吧。”宋云筝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提着自己的请求。
“你当摘果子呢那么简单？那是腺体，不是桃子，就你现在的状态，后天手术撑下来都要没半条命，还想着摘腺体！”
向钰从不会说夸大其词的话，宋云筝坐直身子沉吟片刻，终于松口让步：“那就再说吧。”
手术前一晚，宋云筝做了一夜的噩梦。从最后一个噩梦里惊醒的时候，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屋里静的落根针都听得到，宋云筝摸了摸微隆的肚子，疲惫地长出一口气。
未满十月，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现在是死是活，他也不清楚。但很快，结果都会一样。
起床刚刚洗漱完，护士就过来通知他准备手术，宋云筝下意识往楼下望了一眼，傅凌修的车还没出现。
本身也没有抱希望傅凌修会真的过来陪他，宋云筝应了护士，给傅凌修发了条消息作为通知，多余的事情便没有再做。
“您先生...没来吗？”
昨天还在感慨他有好老公的小护士见他孤零零一个人进了手术室，不免诧异。
“可能在忙，我自己也没问题。”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宋云筝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上辈子他在这里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孩子，这一世也是一样。
“宋先生，您...还好吗？”
听到小护士的询问，宋云筝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捂了下眼睛牵起嘴角，“没事，昨晚没睡好，眼睛痛。”
手术时间并不长，过程也没想象的痛苦。宋云筝汗津津地躺在手术台上，清楚的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上剥离，冰凉的器械在他体内游走，身体内是一阵阵深刻又清晰的痛。
宋云筝纠起手指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冷汗细细密密地顺着脸颊往下淌，隐约中他听到小护士们在窃窃私语。
“太可惜了，竟然是个死胎。”
“这么看来不要是对的啊...”
“可是才四个月啊，怎么会呢...”
原来这个时候，孩子就已经有先见之明地离他而去了。宋云筝苦笑一下，心中的愧疚感减少了许多。
手术刚做完，宋云筝就扶着墙壁蹒跚着往向钰的科室走去，方才他在手术台上想清楚了，即便暂时摘不得腺体，他也要先把标记清除。
向钰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一抬头见宋云筝白着一张死人脸过来，连忙起身扶着他坐下，嘴里数落道：“要死了，做完手术你不回去好好躺着，往我这折腾什么？”
宋云筝拽住他的白大褂，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先别骂了，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可以清除标记？”
“你等会，我先给你挂个脑科去。”向钰已经不想骂他了，起身就要往门外去。
“向钰，我在认真问你。”宋云筝连忙拉住他。
“我也是认真跟你说，你要是还想要你这条小命，就赶紧抛了这些奇怪的念头！”向钰指着宋云筝气的直哆嗦，“他傅凌修是死人不成？怎么说他也是你老公，你跟他开个口...”
“我们要离婚了。”宋云筝不得已打断他，垂了眼睑轻叹一口气，“所以标记非清不可。”
这重磅消息惊得向钰完全说不出话，向钰在原地懵了半晌，才僵硬地动动下巴，但说出的话却不太正经：“好啊你，竟然有不告诉我的小秘密了。
“你少贫，这件事我没有跟别人说，在手续办理完之前，你也要保密，尤其是对你家里保密。”
向钰听到他提自己家里，满不在乎撇了下嘴，“我跟那个老头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心，不会有别人知道。不过反倒是你们，家里长辈同意了吗？”
宋云筝摇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打算先斩后奏，提前说肯定不会被同意。”
向钰不免担心，“可离婚了你怎么办？你叔叔那边会轻易放过你？”
“走一步看一步吧。”宋云筝也很头疼，想了想说道：“离了婚我会跟傅凌修要一笔赡养费，然后找个地方先躲一阵吧...”
话音未落，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傅凌修气息微喘着进门，衣衫看起来并不算整齐，应该是匆忙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