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顾小姐,好巧顾袅袅不知道里头下的是什么毒,但闻其味观其色,就已经猜到,是一种烈性毒药,喝了必死还会死的很惨的那种。
“怎么,要伯母亲手喂你喝吗?”看顾袅袅盯着茶杯不动,李翠翠弯起嫣/红的唇阴森森的问。
顾袅袅抿了抿唇,伸手拿了一杯茶。
“小姐!……”秋菊惊叫,眼泪‘啪嗒’直掉。
顾袅袅毫不迟疑,一仰头将茶水喝干。
小姐都喝了,秋菊这个丫鬟自然没有独活的道理,拿了剩下的一杯,仰头喝下。
见这主仆二人喝了毒茶,李翠翠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毒叫曲断肠,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中了这种毒的人,身体会每隔一炷香疼一次,每次疼起来就像肝肠寸寸断裂一样痛苦,一直疼上七天七夜才会咽气。
“滚吧。”懒得再看这两个死人,李翠翠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顾袅袅抬头,透过门缝看到沈姝兰阴毒的眼,随后大门‘啪’的关上。
“愣着干什么,快滚!”婆子瞪着绿豆眼大喝。
顾袅袅垂眼转身,秋菊立刻上前扶住她,面色凄然,眼泪无声往下落。
到了下山的路口,秋菊忽觉一阵腹痛传来,脸色顿时苍白,她捂着肚子蹲下,惊恐道:“小姐……我不行了……毒发了,我要死了……”
下山处人多,秋菊这么一蹲,周围立刻投来异样的目光。
顾袅袅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一把拉起秋菊,冷声道:“回家再死!”
一路拽着秋菊下了山,顾袅袅顾不得喘气麻溜的爬上马车,“回府!”
车夫奇怪的看了一眼眼泪鼻涕一模糊的秋菊,挥鞭赶车。
秋菊哭哭啼啼的坐下,额上冷汗直冒,人抖个不停,嘴里絮絮叨叨。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顾袅袅无奈的揉揉眉心,安慰道:“放心,死不了,还记得早上我给你吃的药丸吗,那叫血清丸,服下的六个时辰之内,百毒不侵。”
这血清丸可不是她做的,是师父离开前留给她的,统共只有两粒,她自己服了一粒,又给了秋菊一粒。
秋菊哪里听得进去,抱着顾袅袅的胳膊直哆嗦,“……死了,死定了……死定了……”
忽然,“卟……”一声响,声音清脆绵长,随后一阵臭气在马车弥漫开。
秋菊身子一僵,抽抽答答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顾袅袅。
“还疼吗?”顾袅袅咬牙。
“……不疼了,但是……”
“又怎么?”
“奴婢……奴婢想解手……”
“滚!……”
马车在古道边停下,秋菊拿了几张糙纸着急忙慌的冲进草丛深处。
顾袅袅坐在车里,眉心紧皱,心中想着事。
李慕那厮也不知道实在怎么逃出来的,没能一起毁了他,真是不甘心啊!
抬手将车帘撩开,清风徐徐,顾袅袅长长透口气,将玉扣拉出来握在掌心,浮躁的心绪沉敛许多。
不要紧,时间还长的很,她总有机会下手的!
抛开李慕不说,她心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她想知道她的师父去了哪儿。
顾袅袅是在乡下长大的,听说是因为她体弱多病,一个江湖老道说京都龙气太旺,需将她送到乡下才能保命。
顾镇川心疼女儿,立刻安排人马,将五岁的顾袅袅送到了乡下老家,顾袅袅淘气,一次外出玩耍误食毒草,一白衣道姑出现帮她解了毒。
那时顾袅袅已晓些事,心中感激又崇拜,便拜了道姑为师,道姑欣然收她为徒,并送了她一个玉扣做拜师礼。
之后的日子,师父教她辩药食草,经常给她做药膳,将她孱弱的身体调养过来,师徒二人常年待在一起,感情很深,顾袅袅还说等她回京都,要将师父也带回去享福。
可惜突然有一天,师父匆忙来找她,留下一本药书和一句话便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小瑾,养好身体,注意安全,师父要走了,记住,这个玉扣还有另一半,你要把另一半找回来,只有找到另一半玉扣,师父才能回来,明白吗?”
师父走后,顾袅袅着实伤心了一段时间,可也就是一段时间而已,就将师父交代的话抛之脑后,之后没多久,顾镇川来接她回京,回到京都她整天想着怎么融入贵族圈,生怕那些小姐嘲笑她商女的身份,整天跟在沈姝兰身后讨好卖乖,甚至将师父给她的玉扣都拱手送了去。
想到前世做下的种种蠢事,顾袅袅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又想到师父离开时的表情,她的心一阵阵的痛。
顾袅袅握紧手中的玉扣,今生她才不会像前世那样没心没肺,师父救过她无数次性命,她要完成她留下的任务,更要将她找回来!
“顾小姐。”车外忽然有人叫她,声音低沉有磁性,很好听,也很熟悉。
顾袅袅身子一僵,猛的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个人。
面如冠玉,眸似朗星,束冠的簪子是最普通的木头制作,只着普通长衫,衣袂随风翻卷,最普通的服饰,却穿出最高贵的气质,这人,正是顾袅袅心心念念要报复的李慕。
见她望来,李慕笑容越发灿烂,星夜一样的眼眸直直望着她,眼里含着复杂的情绪。
“顾小姐,好巧。”
顾袅袅心中一跳,明明李慕笑的阳光灿烂,她却觉得寒气森森,脑中不由自主划过自己喝了堕/胎药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这个人太可怕了,哪怕是要你死也能做到笑容满面。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钻上来,顾袅袅后背汗毛倒竖,像一只炸毛的鸡,她匆忙伸手将车帘拽下,沉声吩咐车夫,“走!”
车夫一怔,看了看还在草林子里没出来的秋菊,迟疑一瞬,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李慕背着手,看着灰尘翻滚中远去的马车,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笑容如晨光初绽,温暖和煦。
话说秋菊,解决了人生大事从林子里出来,古道上早已空空如也,她顿时哭出声来。
颠簸的马车里,顾袅袅紧紧扶着马车,脸色崩的死紧,直到看见那高高的城门,她才想起秋菊来。
等马车进城,她喝停马车,吩咐车夫:“你回去把秋菊接回来,我自己回府。”说完跳下马车,往顾府走起。
车夫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出了城。
顾袅袅走了两步,忽然懊恼。
她为什么要跑?
寺庙里的算计让他跑了就算了,现在第一次正面交锋,自己话没说一句就跑了,这也太掉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