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颤栗感从脚底蹿到了心尖，凌聿发觉掌心濡湿一片，苏木比他也强不到哪儿去，虽是开口说了话，声音却抖得像触了电：“你你你，想…想干什么？”
那虎妖低下头嗅了嗅：“呵呵呵，味道真是香甜，你们撞到了我难道想这么一走了之吗？”说话间灼热又带着腥臭的气息喷洒在两人脸上，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凌聿觉得来人不善，此情此景必是先稳住对方为上，于是壮着胆子对着虎妖一脸谄媚：“撞到阁下真是抱歉，都怪我眼神不好使，我眼瞎，这儿有银钱、灵药、食物，阁下想要什么都行，就当是我的赔礼。”
虎妖听了大笑起来，脸上的皮毛挤成了一团，更添狰狞：“我对这些破玩意儿没兴趣，呵呵，倒是对你们挺感兴趣的，不如做我的玩宠？就当是赔罪。”
话未说完粗壮的手臂就钳住了苏木的脖颈，精灵族人本就瘦弱，更何况半人半兽的妖族又甚是强壮，苏木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一张脸憋得通红。
凌聿见状冲上去对着虎妖的胳膊踢打，没料到触手的皮肤像石头一样坚硬，动起手来毫无胜算，他的手脚反而撞得生疼。
凌聿被虎妖一个抬手扫到墙边，后背登时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月见想飞出去帮忙，可那小身板怕是连一拳都受不住，凌聿赶忙将他摁了回去。
“放开我！放手！”苏木还在拼命地挣扎。
凌聿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着火啦！！！”，声音虽大，却不知是冲着谁喊，也不知何人能听见，他心下急切，叫了半晌浑身开始不自主地颤抖。
“呦！这不是虎大哥吗？”不知何时，一红衣少年半蹲在墙头，赤红色的衣摆轻轻摇曳，语气轻快。
虎妖抬起头来，一只手仍揪着苏木：“臭狐狸，奉劝你少管闲事！”
“诶，别误会，我可不是要打搅您的好事，只不过嘛…”少年从墙头跃下，一双赤足在这脏污的窄巷里白得晃眼，“这两个精灵是我先瞧上的，还望虎大哥行个方便。”
虎妖喷出一口浓重的鼻息：“我看你是找死。”
这剑拔弩张的局势瞧的凌聿大气难出，反观那少年却是一脸不屑，阵阵轻笑似林中雀鸣：“您别急着动怒，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少年俯身靠近虎妖身侧耳语，桃花眼闪烁着狡黠的眸光，也不知说了什么，那虎妖听罢很是受用，松开了手，转身大步离去。
没了桎梏的苏木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凌聿强撑着身子走过去帮他顺气，少年只静静地站在二人身侧。
许久，少年轻声开口：“走吧，我送你们离开。”
“呸，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因为你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你与那虎妖做了交易对吧，又想怎么换着法子坑害我们。”苏木以手捂着脖子，言语里尽是愤怒，指缝里脖颈上刺眼的红还未褪去。
少年并未出声反驳，隐去了笑容的脸上显得格外平静，脸上的复杂神情让凌聿着实难懂：“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依旧是淡漠的语气，“不相信的话…就算喽！那你们就在这里继！续！绕！吧！”说罢少年又换上一脸笑意，这变脸速度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眼瞧着他转身要走，凌聿上前拽住他的手腕：“罢了，信你一次，带我们离开。”
少年回过头，不知是否是凌聿的错觉，他竟在少年身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模样。
如约将二人送至船边，苏木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一边，凌聿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多谢”。
少年似是没听见一般，苏木忍不住嗤笑：“瞧瞧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这种人谢他干嘛。”
将船推远了些，远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之时，那少年方抬起手臂，指尖灵光萦绕，船舱里霎时间多了个包裹。
苏木惊喜地抱在怀里拆开，包裹里除了少了一颗灵药旁的倒是纹丝未动：“他这是何意，就只是想耍咱们玩儿？”
“估计是的…”在凌聿看来那少年许是顽劣得过了头，本性还算不上恶劣。
苏木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无趣…”继而握着拳头义愤填膺，“下次要是碰见，再敢捉弄咱们，看我不揍他！”
凌聿回望之时，岸上的少年仍驻足在原地，待船只行至弯道时才遮住了那抹红色。
妖族的插曲耽误了半日的行程，接近羽族边境之时已是深夜，本想直接宿在羽族境内的凌聿一行此刻却折回妖族寻找落脚地，不同于城中心的热闹风光，边境地带人迹罕至，方圆几里没见到一户人家。
凌聿一手扛着包裹，一手胡乱地拨着刮到脸颊上的碎发，边境的风吹得他脸颊干涩，尤如刀割。
月见两只小手捧着灵药跟在身侧，卖力地挥舞着翅膀：“主人，那些羽族人真是自大，凭什么看我们就像看贼一样，外貌古怪？行踪鬼祟？他们是长得有多好看，一个个活像发光的大鸟。”月见撇着嘴，“苏木，你说！”
苏木扭过头，腮帮子高高鼓起，生闷气的模样透着奇异的萌：“要不是为了凌聿和族长，我才懒得理那些杂碎。等我再修练个几年，保准揍得他们满地找牙，看谁还敢拦我们。”
“那样我们就真成了人人喊打的恶徒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歇脚吧。”羽族人的蛮不讲理出乎了凌聿的意料，不过瞧着羽族身形高大，身后的白色羽翼更彰显着蓬勃力量，绝不是他们几个硬碰硬就能行的，要不是他一路扯着苏木又几次捂住月见那张语出惊人的嘴，现在被揍得满地找牙的估计就是他们仨了。
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幸在湿透前三人寻到了城边的一座破庙，庙宇中间供奉着的石像已经残破得辨不清原貌，但也能依稀看出那面上生着不止一只眼睛，样子着实古怪。
想不到异世界的人也有自己信奉的神明啊，不过，这供奉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木木，你知道此处供奉的是谁吗？”
苏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侧着头努力辨认：“额…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我们精灵族向来信奉的是自然的山川草木，不信这些神明的，但是塗云洲人皆自由，每个族群都有自己选择信仰的权力。”
“哦”，既如此凌聿便不多作好奇，只是这石像长得尤为诡异，好似无论他睡在何处，面部满布的眼睛总有一只在暗处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