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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精灵族的村落时已是暮色西沉,天空中悄然爬上几颗明星,弯月高悬,凌聿借着微光打量着四周,入眼的尽是一排排的木屋草房,他见惯了水泥糊的房子,此刻不免觉得新奇。兴许是夜色已深,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其他的精灵,只从屋子精巧的小窗里透出一抹抹光亮,倒也显得别有一番烟火气息。

循着村边的小路向前走到了一大片芦苇地,不过与寻常芦苇略有不同,草杆比人还高出了些许,花序上的绒毛透出幽幽的蓝光,这种高大的植物将凌聿的视线挡了个干净,他正踌躇着怎么走,忽而听得苏木清澈的嗓音:“牵着我的手吧,前面的路不好走。”

苏木说得淡定,反观凌聿却一脸僵硬,望着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他内心极度纠结,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更没牵过男人的手,但是见苏木举着手一脸真挚,他终究是没能出言拒绝,硬着头皮握了上去,感觉像握了一块烙铁,脚趾差点当场抠出一个地缝。

苏木在前方不断用手拨开两侧的枝叶,动作格外轻柔,步履更是缓慢,像是怕惊着了什么,这时突然袭来一阵疾风,将这花穗枝叶吹得“沙沙”作响,苏木的脸上瞬间爬上了一抹愁容。

凌聿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就被眼前的美景夺取了全部视线,枝叶的摆动下,闪烁的蓝光让他误以为自己置身于波光粼粼的海面,一些煽动着半透明翅膀的生物从草地中争先飞向夜空,带出了一丝丝草木的清甜香气,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虽微弱,但架不住数量庞大,正是这些生物发出来的,仔细听去竟是喊着苏木的名字:“苏木…木木…木木…你回来啦”。

苏木赶忙把手伸到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要吵啦你们这群小东西,大家都睡了,我可不想明天被方海骂…好吧好吧…我明天一定再来看你们好吗?”像是妥协一般苏木朝那群生物露出恳求的眼神,那些小东西倒是很满意他的承诺,果然安静了下来,苏木趁机拉着凌聿快步走出那片草地。

看着凌聿一脸好奇,苏木摇了摇头,似是很无奈的样子:“那些是精灵族刚化形的小精灵们,灵体十分脆弱,这片碧幽草中蕴含大量灵力,正适合修炼滋养灵体,它们晚上一般就在这里睡觉,虽然是群可爱的小家伙,醒着的时候却有些聒噪,我原以为不会惊到它们的。”说着他揉了揉额头,想来这群东西是有些聒噪。

凌聿不免打趣:“我看它们倒是很喜欢你的样子。”

“我闲来无事的话便会来这里照看它们,兴许是我自己灵力也不高需要受族人庇佑,所以也想尽我所能去保护更弱小的人吧。”苏木碧色的眸子里荡漾出一丝柔情。

凌聿鲜少接触像苏木这般纯粹的人,心思比那当空皓月还要澄澈几分,他看着苏木月光下的侧脸缓缓说道:“在我看来你并不弱小,更像是内心温柔坚韧的强者。”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语句惊到,苏木猛然回过头,视线又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到握着的两只手上,借着月光,凌聿瞥到苏木脸颊上出现一抹奇异的绯红,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把手缩回,支支吾吾地开口:“唔…嗯…前面就快到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停顿了一会儿又听见了几不可闻的一声,“你也可以叫我木木的…”。

凌聿轻笑出声:“好。”

二人并肩而行,沿着崎岖的山路爬上了雾隐峰,看季节应当是暖春,夜风袭来还是带来了丝丝凉意,山中烟雾弥漫,巍峨的山脉被这飘渺的云雾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几个山头,如海中孤岛般神秘莫测。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苏木,是你吗?”苏木点头应是,又将二人相遇之事如实告知,说话时神态里写满了崇敬,想来面前这位应当就是精灵族的族长--苍术。

苏木话音刚落,眼前的雾气尽数散去,一棵参天的古木出现在眼前,粗壮的枝干上布满了老藤,盘虬的根茎向四周蔓延,上面的裂纹尽显岁月镌刻的痕迹。

“凌聿…”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像古老的磬钟,尽显威严,“我知你为何而来,然万法皆生,尽系缘份,缘起缘灭,缘聚缘散,自有天意,此中缘法,须待自行参透…”

如此一番言语让凌聿差点以为自己面前是一庙里老僧,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什么缘?什么法?族长,我听不大明白啊…”

苍术不再回答,周边又升腾起薄雾,眼前的景象再度模糊不清。

“诶!族长…”凌聿肚里装了一箩筐的疑惑,眼瞧着苍术离去,心下着急,伸手去抓,却只捉到了雾中的一片湿意。

苏木见状赶忙过来安慰:“族长说话向来如此,尤其是对外族人,他觉得这样比较能彰显他的威严,别说你了,我们也听不懂,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我给你寻个住处,先好好休息。”

“也好。”凌聿不再多说,来日方长,倒不急于这一时。

在他们二人离去后,另一道苍劲雄浑的声音响起:“苍术,他难道就是灵卜中出现的那个人?”

“不错…一切,终究还是要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我们…别无他法…”

苏木带凌聿回到了自己的木屋,屋里伸手不见五指,苏木轻轻抬手,淡淡的微光自他指尖溢出,缓缓注入面前的一个精致的瓶子,霎时间瓶内荧光大盛,屋子里亮如白昼。

“不好意思啊,只能先委屈你住在这里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凌聿看着苏木抬脚就往外走去,赶忙叫住他:“我占了你的屋子,那你岂不是没地方住了?”

“没关系的,你就放心住下,隔壁就是川谷家,我们自化形起就是朋友,反正他家那么大,让他分一间给我就好。”苏木说话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想来他们关系应是不错。

苏木走后,凌聿环顾起这一方小屋,正是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应有尽有,窗台的卓几还摆了几盆不知名的花卉,沁得满屋的甜香。

凌聿看着这温馨的屋子渐渐放松下来,眼皮开始不受控的打架,终是倒在软榻上,正应了心中所想,被褥也是由草藤编制而成,触感却并不粗糙,相反格外的柔滑贴身,他很快便陷入沉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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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苍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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