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雯回答道:“我同学就是苗娟家邻居,她告诉我的。”
王建国马上郑重起来:“雯雯,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苗娟偷人这件事,更不能说孩子不是我的。”
“为什么?”
“不用问为什么,你听我的就行。”
赵淑芳叹息道:“你哥怕丢人。”
王建国不能说他还有其他目的,只能点头道:“你们这么理解就好。”
……
与此同时,苗娟父母家里也是一片愁云。
自从苗娟昨天被赶回家以后,家里就吵声不断。
苗娟娘家只有一间平房,分东西两屋。
她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
大哥结婚后住单位宿舍,二哥结婚后就住西面那间房。
而弟弟苗强比苗娟小四岁,也到了谈恋爱的年龄,却只能和父母在同一屋住。
由于苗强没有房子,所以迟迟不能结婚。
现在苗娟又让人赶了出来,这要是住在家里,他的婚事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这让苗强很气恼,“你瞧你干的那点破事,为了嘴里香,把腿都劈开了,劈就劈呗,还给人家怀了孩子。”
“你怎么和你姐说话呢?”苗娟的妈妈韩桂香大声的训斥。
她爸爸苗广柱坐在炕头,看着虚掩的房门,低声说:“都小点声,别让她二嫂听到。”
苗娟这件事,除了家里的两个嫂子不知道,其余的人都知道。
苗强起身将门关严,气恼的说:“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韩桂香看着苗娟问:“建国真的不让你回家了?”
“妈,这还怎么回去啊?他都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了。”苗娟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
这个年代本来就重男轻女,现在她又被赶回娘家住,真是抬不起来头。
“骚,骚,你就骚吧。”苗强骂骂咧咧,完全没有弟弟该对姐姐的尊重。
苗娟被苗强欺负惯了,一声不敢吭。
老太太心疼女儿,握着她的手说:“娟儿,你回去给建国认个错,求他原谅你。”
“我认错了,可是不行。”苗娟肩膀一耸一耸的抹起眼泪来。
韩桂香好言相劝:“那你就住宋雪峰家去吧。”
苗娟呜咽道:“他家哪有地方啊,他前脚进监狱,后脚他弟弟就结婚把房子占了,要不然他能怂恿我占王建国房子吗?”
“妈个比的,别提那个宋雪峰。”苗强激动起来,“他偷了那么多年,还不是穷成那个逼样。”
“唉!”一声轻叹从老苗头的口中呼出,“宋雪峰不行啊,娟儿,实在不行,你就找妇联吧。”
“找妇联?”苗娟眼神一亮。
“反正你现在风声也放出去了,到妇联就说他抛弃你们娘俩,我敢保证妇联是不会让建国和你离婚的。”苗老头叼着烟袋,吧嗒吧嗒的说。
韩桂香马上竖起了大拇指,喜形于色:“看看,姜还是老的辣啊。”
苗娟也是面露喜色,但心有忐忑:“可他要是说孩子不是他的,妇联会不会调查?”
“调查?调查谁?”苗老头理直气壮的说,“你让宋雪峰出去先去外地躲一阵,真有能耐就偷个大的回来。”
苗娟心花怒放,瞬间释然:“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啊。”
第二天八点,妇联才上班,苗娟就到了。
接待她的人叫姜芳,梳着一个五号头,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苗娟装出无助的神情,添油加醋的把情况说了。
还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说是王建国用剪刀砸的。
姜芳一听,这还了得?
作为妇联的一员,她必须全力以赴的维护妇女和儿童权益。
“走,我和你去你家和他好好聊聊。”
苗娟小心的试探说:“他要是往我身上泼脏水怎么办?”
“什么脏水?”
“他污蔑我在外面搞破鞋,连孩子都不是他的。”
姜芳眉头一皱,带着恼怒的口吻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如果没有离婚,他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你们母子回家。”
苗娟一听,心里有了底。
只要妇联能让她回家,她就有回旋空间,想办法卖了王建国的房子。
……
大概九点左右,王建国家门前的小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车铃声。
骑在前面的是苗娟。
她的身后还有一辆自行车,骑车的就是姜芳。
一转弯,苗娟将自行车停到了门前,笑容满面的说:“姜姐,这就是我家。”
姜芳下了车,将车梯立好,掏出手绢擦了擦“的确良”的裤脚。
有些显摆又有些抱怨的说:“你家这小道也该修修了,我新做的裤子,弄了我一身灰。”
苗娟带着讨好的笑容说:“姜姐这裤子真好看,布料是托人买的吧?”
“是啊,好不容易买来的。”
苗娟很是羡慕:“还是你们坐办公室的人有路子啊。”
当时,“的确良”比面布贵很多,而且不好买。
能穿上“的确良”的人,非富即贵。
普通人家接触“的确良”做的衣服的机会少之又少。
两个人说着话,推门走进了屋。
王建国正在炕上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摞旧报纸。
他昏迷的四年,正是改革开放的四年。
社会飞速发展,他想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请问,你是王建国同志吧?”姜芳拿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建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和苗娟并肩站在门口。
中年妇女一副战斗脸,冷冰冰的自我介绍:“我叫姜芳,市妇联的。”
在她的主观印象里,王建国应该是一个有着暴虐倾向的人,所以姜芳先抛出了市妇联名号,准备用大帽子压他。
果然,王建国怔了一下。
然后就露出了露出了满面笑容,将旧报纸往炕里面推了推,腾出了屁股大的地方。
热情的说:“请坐吧。”
姜芳知道自己的大帽子见效了,也很满意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