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卿接过他举着的酒杯,又放回到桌上,没有再问任何关于他身份的事。
柳予舟想着难道是默认了他所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说法吗?也太好糊弄了些。只是他不明白那人何故不吃饭,不喝酒。他玩笑道:“你是修仙吗?”
白行卿没理他。
柳予舟正经了一些,又问:“你觉不觉得,陈家有古怪?”
他怕白行卿故意堵他的话,抢先说:“小菱说过了,她并没有杀陈老夫人。”
白行卿:“你信?”
柳予舟:“信啊!”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没有说谎的理由。他拉了拉白行卿的衣袖,“能不能把她放出来问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行卿睨了那只拉自己衣袖的手一眼,“放出来她就该魂飞魄散了。”
柳予舟有些悻悻的放开手,突然又想到那些游戏里的设定不都是可以用自己的灵力去给要死的人续命么,那么给鬼续灵也没什么不可以吧!“白行卿,你那么厉害,渡一些灵力给她,应该是可以的吧?”
白行卿直接拒绝,“我并不想,你何时见过猎人割自己的血来救猎物?”
柳予舟觉得也没错,毕竟于修行之人而言,灵力就跟常人的血液一般,常人的血液是维持身体正常的重中之重。
那么修行之人的灵力肯定也是修为的支撑,那人若渡灵力给小菱,不是折损修为么,只是不知道会折损多少,既然那人不愿意,说不定会伤及性命。
就在柳予舟自己胡思乱想时,白行卿已然从腰间取下香囊,将小菱放了出来。
小菱的身体有些虚化,似半透明的状态。
白行卿抬手,灵力便源源不断的渡入小菱的身体,直到小菱的身体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他才收了手。
柳予舟多少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有的人总是言行不一。
白行卿问小菱:“你说陈家老夫人不是你杀的,当时可有什么异常?”
小菱想了想,当时她本想吓唬陈家老夫人,让她放出拘在锁魂神砂里的灵魄,结果才一出手,只觉得一阵厉风掠过,陈家老夫人已然倒了下去。“当时只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好像有一团东西掠了过去。”
“嗯。”白行卿应了一声,抬手就将小菱收于香囊里。
只听小菱的声音传来,“谢行卿大人和……”后面的已然听不清楚了。
柳予舟:都放出来了,你好歹让人家把话说完吧!
他又问:“那你身体没事吗?”
白行卿不解,侧眸看他。
柳予舟:“你刚才渡了灵力给她……”
白行卿认真想了想,“有事,嗯,就和你掉了一根头发丝一般,终究是掉了。”
柳予舟:“那你刚才说……”等等,所以那句话的重点不在割血,而是在于猎人和猎物。
他哼哼道:“行卿大人还真是风趣呵!”
***
天黑时,二人来到陈家府外。
柳予舟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觉得他们是来暗查的,如果直接敲门进去,肯定会打草惊蛇。可若是不从大门进,翻院墙的话,多少有点太高。
他回头问:“怎么办?”
白行卿:“翻过去。”
柳予舟哼哼笑道:“行卿大人,我不会。”
白行卿一把揽过他的腰,纵身一跃,只觉的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他微微眯眼。待他看清时,人已经稳稳落到院中。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行卿覆在他腰间的手。
白行卿收回手,轻咳一声,仰头看向房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会我揪着你的领子,把你提上去。”
柳予舟觉得,他没说什么吧!“我很介意。”
院子里静的有些诡异,甚至听不到一丝风声。
突然,咣啷一声。
柳予舟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白行卿的胳膊。
白行卿侧眸看他,“你怕?”
柳予舟心道:怕也不奇怪吧!这诡异的世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设定,说不定妖魔鬼怪的啥都有。
既然不觉得丢人,他索性大方承认,正好以后遇到危险时,可以在那人身后躲躲。“怕啊!有问题吗?”
白行卿似乎有些没想到,一时竟有些哑言。
柳予舟偏头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器,可以自行护主的那种?”
白行卿:“法器都是要自己驱动的,除非……”
柳予舟来了兴趣,“除非什么?”
白行卿握剑的手被人死死拽着,他另一手一挥,化出一圈圈白色的光晕,在四周散开,在光晕笼罩的地方,可以看出周围并无其他活物。这才回头道:“除非有灵,不过有灵的,怕是你使唤不动。”
白行卿瞥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环,“再者,乱神在你手上,还有什么法器能抵得过。”
“是啊,光听名字就挺唬人的。”柳予舟自己不懂乱神到底有多大能耐,也就不以为意。他问:“可有发现什么?”
白行卿又看向他的手腕。
柳予舟以为那人对他那手环有想法。“行卿大人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白行卿说:“手可以放开了。”
柳予舟轻咳一声,手松开了那人的胳膊。
他刚一松开,白行卿突然转身,手再次覆上他腰间,一跃把他带上来房顶。
柳予舟愣了愣,他就想说: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突然扶摇直上的感觉,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
白行卿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有话要说,握着剑半蹲下来,随手掀开了几片瓦。“动静是房中传出来的。”
“哦。”柳予舟应了一声,倚着白行卿半蹲下来,从那被掀起几片瓦的破洞看向屋内。
房间里并没有一个人,不过一旁的墙上开了一扇石门,看起来是个密室,而刚才咣啷的声音,应该是转动密室石门的动静。
陈家已经没人,能知道陈家密室又敢进去的,怕是只有那位陈老夫人的侄子朱安常。柳予舟抬头问:“他在找什么?”
白行卿刚要说什么,他又抢先道:“哦,是锁魂神砂。”说完还略显得意的向白行卿道:“我说的不错吧!”
柳予舟得意完又疑惑起来。“小菱说锁魂神砂里封了她的生辰八字。那么朱安常找锁魂神砂是为了什么?”他认真想了想,“难道是小菱的父母来找陈家人解除冥婚,朱安常才找神砂的?”
他又回头问白行卿:“解除冥婚必须要锁魂神砂才行吗?”
白行卿已经习惯了他自问自答,一个人就能演完整个话本的能耐。
柳予舟见白行卿没有回答,胳膊肘碰了那人一下,“哎,问你话了,发什么愣?”
白行卿:“普通冥婚,只要请方士做法为双方合了冥婚庚帖就算达成契约,解除的时候自然也是一般。不过,锁魂神砂是法器,既然拘了那女鬼的灵,就不能算普通的冥婚。”
柳予舟的理解是普通冥婚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而用法器,便是强买强卖了。“所以小菱要解除冥婚,锁魂神砂是关键?”
白行卿点头应了一声。“原则上没错。”
二人说话的功夫,密室里的人走了出来。
柳予舟看到朱安常手上拿着一个朱红色类似烛台的东西,又像是一盏高脚灯。“这就是锁魂神砂吗?”
白行卿:“应该是。”
柳予舟看向他,“你竟不识?”
他想着行卿大人堂堂渡灵师,应该见过不少法器才是。何况抓鬼除妖都是要靠法器的,说不定那人就有很多宝贝法器。
白行卿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弱者才用外物辅助,若修为出神入化,自可将世间万物用作法器。”
柳予舟:“……”
本来想着朱安常找锁魂神砂是因为小菱的父母讨要,或许过不了两日,小菱便可解除冥婚的束缚。
二人便回了客栈。
结果到了第二日,柳予舟一脚才踏出房门,一个妇人突然跪倒在他脚边。“公子,今早老妇去陈家,结果陈家空无一人,……”
待他看清跪在他脚边的人是小菱的母亲时,才明白空无一人是何意。“这是陈家老夫人的侄子连夜跑了的意思吗?”
妇人道:“非是老妇不帮忙解除冥婚,陈家无人,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柳予舟低眉看了妇人一眼,“所以特意来告诉一声,让小菱不要找你们麻烦是吗?”
“这……”妇人哑口无言。
柳予舟也不是一个会咄咄逼人的人,见妇人不说话,他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多言。
要让小菱摆脱冥婚束缚,必须要通过神砂,法器那种东西,自然是要有修为的人才能办到。目前看起来非白行卿不可。他问:“你可知道陈老夫人母家何处?”
妇人想了想,“凤翎。”
“嗯,”他还是说了句:“请回吧,好自为之,多积阴德,就当是为了远生。”
柳予舟在白行卿房门前敲了敲。
听到那人说了句“进来”,他才推开门走进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向那人转述了一遍。
白行卿看着他,“所以你要去凤翎。”
柳予舟道:“一来,我答应了帮小菱解除冥婚,二来,陈家老夫人的死有古怪,或许和朱安常拿走神砂有关系。”
“行卿大人,你作为渡灵师,没查清楚,想必不会罢休?”
白行卿侧眸,“你答应了?”
柳予舟:“我替你答应的。”
白行卿:“三日。”
“什么?”
“我说从安平到凤翎,要三日路程。”
柳予舟:“……”
别告诉我只能用徒步走的,没有四个轮子的,好歹给两轮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