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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目光紧紧的跟随,付辞缨无端有些紧张。他极力的掩饰自己的紧张,手藏在袖子里,慢慢的握成拳。

“我扶你上车。”付若勾着唇,伸出一只手。

付辞缨看看马车,又看看那只手,掩眸道,“不必。”

“我扶你。”男人执着道。

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眸,付辞缨在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映影。他飞快的偏过头去,不愿过多纠缠。

见计谋得逞,付若得意的轻笑一声。他将男人扶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进了马车,理所当然的贴着男人坐下了。

“记得你最爱紫浮记的板栗糕了,我命人备下了些。可要尝一尝?’

付辞缨瞥了一眼。盘子里整整齐齐的垒着黄色的糕点,糕点上印着紫浮记的纹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紫浮记的糕点了。少年时他极其钟爱紫浮记的板栗糕,直至后来,他被卷入皇权之争。皇权之争就像是在阴雨天气于海上行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他只能去争,去斗,将喜怒哀乐藏于心里。就连喜欢吃的东西,也担心成了他人的把柄,招来祸患。

可到底,皇权于他不过是落花零落泥中,繁华迷眼,亦有肮脏不堪的泥。他心向明月,向山林,无奈身处棋盘,万般不由己。

他眸子一暗,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板栗糕在嘴中溶化,舌尖甜丝丝的。他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

“离别多年,难为你还记得……我其实,很少再吃了。”

“你的喜好我一直牢牢记在心中。不管往后你想吃什么,我都会为你寻来。”付若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像个请求奖赏的小孩。

扯来扯去都离不开情爱,付辞缨算是彻底明白了。他自觉多言,便不再说话。

“听闻南天寺,最灵验的是姻缘签。”付若道。

付辞缨不语。

付若旁若无人的继续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二十生辰。说起来,大梁男子到我这般年龄大多膝下有子。趁着此行,我去求一求姻缘。”

“你长我三岁,已是二十二。难道你从未想过这些?”付若道,“不如今日,你也去求一支姻缘签。都说冥冥之中天意注定,莫非,四哥在等的姻缘就是我?”

付辞缨嘴角抽搐,不愿搭理他,任他自顾自地说着。

“虽然我去了云州五年,可还是知晓一些关于你的趣事。”付若眉毛一挑,“听闻郑家嫡女心悦于你,却被付之行求娶。先皇赐婚,那郑家嫡女不肯出嫁,一头撞了柱子。可惜求死未成,还是成了付之行的王妃,如今的皇后。”

付之行痴情皇后郑佩儿。之所以对付辞缨万般怨恨,除了皇位之争,还因为情场不得意。

付辞缨脑海里闪过黄衣少女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的画面。少女身上系的铃铛铃铃作响,声音清脆的唤着,“四皇子哥哥,等等佩儿!”

那时候少女黄色衣角随风而飘,衬着满园的牡丹都要失了颜色。像是一只从森林来的小鹿,灵动而懵懂。

可后来呢,她被迫嫁于他人为妇。再次见到,已是大婚之后。她随着付之行来宫中请安,按礼制着符合品级的华服。她就那么呆滞的站在付之行身后,一举一动都像提线木偶,再无生气。

付辞缨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幽幽道,“长在枝头的鲜花,本不属于他。他却偏偏将它摘下,放在手心捏碎了,才甘心。”

将付辞缨的反应看在眼里,付若眼底涌现出杀意。他误以为,付辞缨钟情于郑佩儿。只是被付之行横刀夺爱,才孤身至此。

他恨不得立马冲进皇宫将郑佩儿杀了。除了他,他绝不允许付辞缨心里还藏着别人。就算付辞缨现在心里还没有他,可付辞缨心里的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付若心里暗暗的盘算起来。到时候中秋宴,郑佩儿会作为皇后同付之行一同出席。他不但要护着付辞缨,还得防止付辞缨和郑佩尔旧情复燃。

南天寺位于长原山半山腰,修有石梯到山脚。石梯共有千阶,石梯旁大树入云,树枝相缠。

南天寺香火常年不断。除了灵验的姻缘签,还有一则传闻。传闻只要虔心,每走一步就在心里念一遍心上人的名字。等到走完千道石阶,在寺中烧一支香,便能打动九重天的月老。彼时,月老会为许愿之人与心上人结红绳。红绳一结,便是生生世世纠缠。

这则传闻吸引着无数人,却很少有人可以完整的走完千道石阶。一步一念,是一千遍的缱绻,一步一念,心中的名字刻骨铭心。

‘你同我一起,慢慢地走。’

他看了过来,眼里满是痴情。

付辞缨顺着石梯往上看了看。一千道,慢慢走要走到什么时候?他开口拒绝。才启唇说了一个“这……”字,那边的付若已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也好,你先上去等我。”

他一副不想让他为难的模样,付辞缨拒绝的话在唇边转了转,终是咽了回去。他抬脚,先行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付若。

付若看着他,唇角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他会答应。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付若小心翼翼的将脚步落在男人的影子里,心里满是虔诚。

付辞缨。付辞缨。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着。

一步一念,一步一痴缠。

苍天在上,群山为证。

是缘最好,是劫也罢。纵使万劫不复亦不悔。

宫阙如重重叠叠的山,落单的飞鸟没入层层叠叠的楼阁。远远地,天黑了一片,风里散着淡淡的草香。酝酿片刻,黑压压的天上下起了雨。雨点争先恐后的落下,砸在屋檐,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滴答。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伴随着闪电几乎要将天空划破。

守门的宫女听的心颤,抬头看向门。一道门隔绝了两个世界,一个是人间,一个是炼狱。宫女怜悯地望着里面,心想,一旦进了皇宫,哪怕是最尊贵的女人也有苦楚。

长乐殿殿内。

女人被扯着头发压在床上,黑发散乱,珠钗掉落一地。她嘴角带血,大口的喘着气。

“朕再问一遍,这荷包上绣的红樱是为何意?”

女人不答。

付之行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发狠的把荷包撕碎。

“红樱红樱,呵呵,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念着付辞缨那个贱种!”

女人正是大梁皇后郑佩儿。但此刻,她早没有了身为皇后,大梁朝最尊贵的女人的模样,狼狈至极。

看着她沉默不语,并不解释的样子,付之行的怒火攀升至最高点。他忽地扯着嘴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付之行抓着郑佩儿的头发,将她拉至唇边,在她耳边道,“许久未见,你一定甚是想念他。中秋将至,朕给你一个和他见面的机会。到时候,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朕是怎么折磨他的。你这个贱人,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看戏吧。”

“不。不要。”郑佩儿求道。

“你求朕?平日冷脸对朕,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求朕?”付之行眯着眼,咬牙切齿道,“你越是求,朕越是要折磨他。扒他的皮,抽他的骨!若不是付若护着他,他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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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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