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板说,让我在妖界坚持三个月,我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什么含义,但我觉得待三个月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何须用上坚持这个词?
我都上两个月班了,再上一个月,能是什么难事吗?
我在妖界不说过得快活是神仙,也是衣食无忧应有尽有,还有个和蔼可亲的老同学上司,放人间,我再积二十年功德也未必有这种待遇。
而且,妖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还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事物,大大的提升了我的创作灵感。
就比如,玉京有一位叫墨唯的金吾卫将军,他有一把剑叫“不可愈合之刃”,凡是被他的剑刺中,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伤口都永远不会愈合,直到血液流尽而死。
而妖界又有一种来自妖族圣山女娲山的神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哪怕只有一口气,喝了神水都能活过来。
那我就想问了,如果把一个人一边泡在神水里,一边用不可愈合之刃戳他,是神水愈合的功能快,还是剑的不可愈合功能强呢?
顾宙听完我的问题,觉得我很适合去大理寺就职,研究酷刑有一手的。
“到了。”
车子停在一座古朴典雅的庄园前,顾宙绅士地给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这是在妖界的人类才能享受的独特待遇,像我这种平平无奇的男人,在人间哪有人带我坐豪车还给我开车门?到站不踹我下车就算好的了。
再看顾宙家的独立庄园大别墅,那叫一气派,地理位置优越,还有繁茂的植被覆盖,是玉京顶级富人区里的顶级豪华住宅。
他们家的家族观念非常强,几乎所有顾家人都住在这里。
为什么说几乎,因为顾宙不住这里,住宿舍,三十平的小单间,门上挂一牌儿:鸿胪寺少卿府。
我问顾宙,欸你干嘛不回家住呢?你家离单位这么近,还大,还热闹,住宿舍车都不好停。
顾宙说他是公务员,在家里进进出出的,被群众看到影响不好,停车嘛平时可以换小车开开,低调又方便,也给王大人省点事。
不止是他,他们很多贵族都这么干,有条件的早上岸了,在某个不起眼的部门待几年,再转到要职,一路被家族护佑飞黄腾达。
罗术、蔡问这些咋咋呼呼拉大旗扯虎皮的,搞什么主义什么运动,割据一方,看起来厉害,其实都是没着落的,迟早让朝廷搬了。
别看现在顾宙一天不是搞接待就是办节目,还住小宿舍,豪车不能开,有家不能回,以后的好日子那是一般妖怪想像不到的,福气在后头呢。
我说他思想觉悟这么高,那地儿我都嫌憋屈,人家硬是住了三四年,原来里面这么多学问。
说回顾家庄园,门口客人络绎不绝,远远就能听到里面的丝竹乐声、谈笑声、小儿嬉闹声,气氛热闹得不似大家族办婚礼,更像古代的音乐节活动。
正门口有安保在检查宾客的包,顾宙带着我从一扇小门进入园子,穿过一条垂花游廊后,来到婚礼现场。
新郎新娘还没出来,宾客或坐在曲水流觞前饮酒谈话,或在台下看歌舞表演,或在宴席间穿梭往来,少有人注意到顾宙来了。
顾宙找了个角落的小桌安排我坐下,接着叫来侍从给我们倒酒。
我注意到前面的舞台,舞者们跳舞的样子像是模拟战斗过程,歌曲也十分激昂,台下的宾客也随着乐声唱着奔放欢乐的歌,大家穿的服饰也是隆重中不失威武不羁的红蓝袍子。
我问顾宙:“为什么这些妖族人都穿成这样,你们这儿的婚礼都是这样子的吗?”
顾宙解释道:“这是东胜神洲的习俗,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也都是神洲人,以前我们白虎族是神洲的王族,其它的族群都是我们的子民,神洲人以善战闻名,子民们都要穿战袍参加婚礼。”
“虽然白虎族早几百年就已经不是王族了,但神洲人还保持着这种习惯。”顾宙拿起青铜杯喝了一口红色的果酒,神色有些不以为然,“一些封建礼教残余罢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望着那边,挺羡慕他们神洲妖族的团结氛围的,就像一个大家庭。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袍子的瘦高男人朝我们走了过来,亲热地从后面抱住顾宙,“您可算是来啦顾大人!”
顾宙转头看向他,笑了笑,说,“你就别打趣儿我了。”
男人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对我露出一个有些戏谑的笑容,问顾宙,“这是谁啊?你可没带过任何人回家!”
顾宙向男人介绍我道:“这是我留学时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刘灿,现在也在鸿胪寺就职。”
又向我介绍男人,“这是我表哥,罗文。”
这位叫罗文的顾宙表哥很是热情开朗,一把拉住我的右手,“原来是同学啊!幸会幸会,你是人类吧,我老远就闻到了!”
我尴尬地回握了两下,“你好你好…”
蔡问也说过我有人味儿,到底是个什么味儿我也不知道,但罗文这么说,肯定很浓很明显,周围的妖族都闻到了,希望别是臭的,不然我就很社死了。
罗文不是过来打个招呼就走,一屁股坐在我和顾宙中间,一会儿拉着顾宙感慨多久没见到他了,一会儿查户口似的对我刨根问底,直到仪式开始嘴都叭叭的没停过。
白虎族的结婚仪式还挺简单的,我坐的远,只能看个大致。
台上停了歌舞,新郎一身华丽的黑袍牵着白袍的新娘走出来,证婚人给他们各戴上一条项链,一个少女走上台,给他们一人一把剑,他们又把剑交给对方。
剑交换的时候,台下的宾客一阵热烈的欢呼。
顾宙告诉我,神洲妖族出生不久,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白虎根据孩子的灵识属性送给他一把剑,这剑将伴随他长大,直到结婚时就将剑和自己的爱人交换。
这个习俗也是三百年前留下的,因一位白虎和一位朱雀为了救万众妖民于水火,以身祭剑,最终打败了引发灾难的魔妖。
“那位白虎前辈名叫罗术,朱雀前辈名叫方雁丘,他们献祭的双剑乃是传说中可以弑神的曜日、危月。”
“罗术?”我发现了华点,“跟麒麟族代表罗术是同名吗?”
顾宙点点头,“是呀,有时候妖族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崇拜的强者的名字,罗术前辈和麒麟族也很有缘份呢。”
罗文表哥突然吐槽道:“那群部洲蛮子,谁允许他用罗术这个名字了。”
对啊,罗文也姓罗,难道跟罗术有什么渊源吗?不过我还是挺社恐的,倒是没有问。
新郎和新娘礼成之后就下了台,一个头发特别长几乎长到脚踝的美女,吟唱起了一种仿佛呼唤森林精灵的歌,台下的宾客也都安静欣赏起来。
我注意到顾宙身后的席位上有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金发青年,长得挺帅的,但神情很忧郁,酷似年轻时的谢霆锋,腰间还挂着一把细长的佩剑。
“那是谁啊?”我问。
这次是罗文给我解惑,“雷雳,阿叔的护卫。”
“阿叔又是谁?”我又问。
顾宙回过头看了叫雷雳的青年一眼,说,“他阿叔就是我爸。”
我左右看了看,“你哥结婚,你爸为什么不出来?”
顾宙沉默了,抬起酒杯和了一口酒。
难道是我说错话了吗?从提到他父亲开始,他脸上就没表情了。
罗文嬉皮笑脸地揽住我的肩,阴阳怪气地说:“没事儿,您别多想,绝对不是因为阿宙带了个人类来我们家,更不是因为你们还穿着这身皮~”
原来是因为我吗?我还以为他们家的婚礼就是高堂不用到场的呢。
不过我这个人心大,也不会觉得不自在,难得来吃席,我不管别的,直接开吃。
酒足饭饱,我刚想问顾宙什么时候走,他大哥叫了个人来请他,说是有事找他。
顾宙让他表哥陪我会儿,又对我说:“我去去就来,别担心,这里很安全。”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反而觉得不安全了,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远,才小心翼翼地问罗文:“我能跟那个雷雳说说话吗?我是谢霆锋粉丝。”
罗文神秘地一笑,“当然可以,走,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