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边缘屹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研究院,昨夜的大雪将“画堂研究院”几个字遮盖了一大半,冷风被隔绝在窗户外。
现在是早上九点。
研究院的人拢了拢衣服,一丝不苟地干着自己的活,工位上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
原本还很安静的走廊被一阵急促的警报铃声打破,随即而来是纷乱如麻的脚步向着同一个地方跑去。
警报声在研究所里很常见,时不时会有实验体狂躁爆走,但今天这个有点不一样。
“这他妈又是谁啊?”冯一舟放下手上的资料,推开办公室门朝外吼了句。
有同事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急匆匆回复:“是顶层001关押室发出来的。”
“顶层001?”冯一舟脸色骤地一变,立马换上防护服跟了过去,骂了声:“我去,那不是昨天刚抓的雪地战狼吗?”
十分钟后,顶楼上人满为患。
许从南在听到警报声时,只来得及套了件白大褂,寒冷的天气没有让他耸肩缩背,无机制的黑眸静静地盯着关押室。
外面的研究人员谁也没有动手。
冯一舟走上前,往里看了眼:“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剩下的话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戛然而止。
传闻中战斗力爆表的雪地战狼其实跟人差不太多,甚至比人还要好看,一样的身形修长,只是多了对耳朵跟尾巴。
乌黑的发丝自然垂落在肩膀,颜色跟普通的狼不一样,雪地战狼的毛是天蓝色透着纯真的白,像初雪飘落在地的样子。
看上去柔软又漂亮。
也许是品种不同,他的瞳孔颜色也是贴近蓝色,只是格外深一些,看过来的神情很温柔,但又透着一丝让人浮想联翩的错觉。
不得不承认,这是世界上发生病毒感染以来,许从南见过最好看的一只异变人了。
非常干净,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列气息。
如果对方没异变的话,应该是无数女生的理想型吧。
“好……”冯一舟也是第一次见,眼睛都瞪圆了:“好他妈漂亮。”
话音刚落,雪地战狼原本还算温柔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起来,吓得外面的研究人员纷纷往后退。
只有许从南还站在原地,丝毫不惧的跟它对视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地战狼的目光落在许从南身上时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
“A3001,你到底想干嘛?”
整间关押室都被它破坏掉了,铁链被震断、身上的监护仪被暴力扯掉,地上散落的长鞭也被它从墙里扣了下来。
就连它手腕上绑着的编号绳也不见了,雪地战狼摇了一下身后巨大的尾巴,关押室头顶的灯被它碰得摇摇欲坠。
面对许从南的问话,雪地战狼露出了一副有些无辜的神情,纠正对方:“我叫时有道,不叫A3001。”
许从南冷着脸,他现在浑身很痛,不想跟对方这么耗着。
昨天养父把它抓回来后整个人异常兴奋,且不说抓着自己折腾了一晚上,他现在整个后背都还没来得及上药。
时有道指了指他说:“进来,然后关门。”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氛围也因为这句话变得非常沉重,谁也不能保证面前这只异变人会不会爆走。
时有道手上拿着一根试管把玩着,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许从南的身上,深蓝色的瞳孔里藏着些许兴奋。
两边僵持了三分钟,许从南垂着眼遮盖住翻涌的情绪,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抬起脚往里走去。
“唉,你还真去?”冯一舟拽住他:“而且你怎么没穿防护服?”
周围的同事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他们是知道雪地战狼的本事,只身一人进去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非死也得残。
但是……
许从南视线暗了下去,心想他现在倒挺希望死在这里的。
“没事。”许从南拍了拍冯一舟的手背:“先去通知我养父。”
关押室的门从里面关上了,许从南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对方。
雪地战狼动了动耳朵,清亮的眼里闪着光,它有些高兴得喊了句:“阿南。”
“??”
许从南从昨天到现在只见过它两次,今天是第一次说上话。
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喊他的名字。
那双覆盖了冰雪的蓝色眼睛在看到许从南毫无反应,甚至还有点冷漠的表情后,它渐渐安静了下来。
房间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后时有道丢了手上的试管,清脆的碎裂声莫名让人心痛。
“抱歉。”它耳朵耸落了下来,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以前有一个小孩子也叫阿南。”
异变人还会念旧?
不过为什么这只狼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像……失而复得?
不知道这个词对不对,但许从南目前只想到了这个。
“你也参与了这些实验吗?”
“参加了,然后呢?”许从南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里面的针管。
时有道歪头,问:“这些对你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许从南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对方没有想杀人的打算后又接着靠近。
直到站在雪地战狼面前才停下来,时有道嗅了嗅,皱起眉有些不悦:“你受伤了?”
“没有。”
“我闻到血腥味了。”
许从南:“那是你自己的。”
“不可能,我们的味道不一样。”
哦对,雪地战狼的鼻子异变后还非常厉害。
但许从南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没受伤。”
时有道眯起眼,周围气氛变得危险起来,它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后语出惊人道:“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
什么玩意?
算了,跟只狼说不清。
许从南拿出针管,现在它还没爆走,能控制住。
雪地战狼的皮肤异常白,乌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显现得很明显,时有道动了动耳尖,没有挣扎,只是伸手讨要东西。
“什么?”许从南见他不挣扎,想了想还认真的用酒精消毒。
时有道:“有没有巧克力?”
“没有。”
话音刚落,原本乖乖让他扎的狼忽然抽回了手臂,略微有点小朋友闹脾气的模样:“那我不干。”
“……”
他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按照步骤消毒!
如果不消毒,这针就已经打完了。
没办法,许从南不可能拿整个研究所的生命来跟它来硬的。
守在外面的冯一舟快要急疯了,看见人出来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许从南黑着脸问:“巧克力。”
“啊?”
“给我点巧克力。”
冯一舟莫名其妙,刚想说话,眼神撇到里头的那位,顿时把话咽回去。
两分钟后,整个研究院搜刮了两块巧克力出来。
顶楼已经驱逐掉了大半的研究人员,只剩下一小部分神情紧张地守着。
冯一舟看着里面的狼,不可思议:“你们在里面没擦出火花?”
时有道晃着修长的腿,老老实实坐在桌子上,巨大的尾巴摇了摇,嘴里还有残余着的巧克力,乍一看真的很乖。
许从南内心毫无波动,只是问:“我养父人呢?”
“哦,金所长今天去开会了。”
时有道非常开心的把最后一点巧克力吞下去,蓝色眸子亮亮的看了过去,大有种继续讨要巧克力的意思。
许从南这下长记性了,直接拿起针管下手,冰凉的液体被缓慢注入,时有道看上去有力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等最后一滴药物注射完毕,时有道已经完全抬不起胳膊了。
所有研究人员都松了口气,要知道雪地战狼发起狂来,别说这区区研究所了,整个冰层都要震荡一番不可。
许从南丢了针管,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把它锁进隔壁去,电压开到最大。”
冯一舟立马招呼两个人进去,心里非常敬佩许从南居然可以用两块巧克力把异变人收买下来。
然而等他们进去抬狼时,刚松了一口气的研究人员差点没转身把许从南重新拉回来。
时有道已经收回了身上这股温柔劲,续而是阴沉般凶狠的气质散发出来,深蓝色的眸子里早已没有喊‘阿南’的乖巧。
那是一种野生动物在看待猎物般杀人的视线,蓝色更是加深了这种危险气息。
这才是一只雪地战狼该有的样子。
凶残、恐怖、野蛮和天生的强势,这种状态的战狼是不能靠近的。
不过冯一舟也只被它吓了几秒,一边带着人小心翼翼上前一边随时准备逃跑。
时有道虽然面色不善,但也没反抗,冯一舟把人扣起来带到隔壁关押室,将里面的电流开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