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洛星死后的第四个清明,天空和三年前一样,灰蒙蒙中夹杂着丝丝细雨。
一个身形修长,甚至有点消瘦的男人伫立在自己的墓碑前,黑色雨伞挡住了他的整张脸,但是依然挡不住细密的雨珠洒落肩膀。
雨伞微微后仰,露出他秀气的鼻尖和温和的嘴唇。
三年了,他死了整整三年了!
他看着自己的墓碑,仿佛看着自己那些斑驳已逝的日子。
“江寒,我回来了!”
一声惊雷,惊散了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
下午时分,某某五星级酒店十楼宴会厅,当红歌手江寒身穿黑色西服,笔直的背影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三年了,他骨子里的张扬依然在,只是那细长的眸子,似乎多了让人看不透的故事。
参加婚礼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要么是一线二线明星,要么是知名导演,或者投资商。
而今天他要娶的人就是——明童
明童一身芭比粉西服,娘里娘气的跟在江寒身边,笑的眉眼乱飞。
傅生身穿黑色风衣,黑框眼镜架在笔挺的鼻梁上。
他闲步而来,谦卑有礼的向门口的侍者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江先生和明先生的婚礼现场吗?”
收邀请函的侍者也同样礼貌的回答,“是的,请问您有邀请函吗?”
傅生从风衣兜里逃出红色的请帖,递了过去!
侍者接过去随便扫了一眼,“您里边请!”
傅生给他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然后走进了婚礼现场。
他目光扫过四周,那个耀眼张扬的男人瞬间进入了他的瞳孔。
三年了,他依然那么光彩,依然那么鹤立鸡群,只要往那一站,不论多少人,他都带着光芒,吸引人去看过去!
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了脑袋。
傅生莫名一紧,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
良辰吉日,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开场白,傅生找了一个舞台上看不见的地方站了下来。
江寒和明童缓缓上台,婚礼进行曲响彻宴会厅。
傅生死死盯着舞台,透过镜片,想要把那两个人拆成碎片。
第一年,那个男人娶了他的骨灰,他不知道,第二年,那个人和他的白月光喜结连理,无所谓了。
第三年,他和一个女明星奉子成婚,与他无关。
这一年,他竟然要娶明童!这个害他一生毁他一生的人,傅生绝不会放过他。
他为复仇而来,这一次,就算死,他也要拉着江寒和明童垫背!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头,傅生的眼睛直射舞台。
舞台上那个男人,似乎受到了感应,细长的眸子如同狼眼一样发出警惕的光芒,四处扫射,想要把什么东西远远的吸进他的视线。
十几分钟的婚礼很快结束,傅生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红酒。
烂到家的伎俩,他一定要玩出花来。
他一直等到江寒起身去洗手间才跟了过去,除了江寒,其他人他现在还不想搭理!
江寒进了洗手间,傅生端着红酒立在门口,修长的小腿优雅的交叠着,他把红酒一晃又一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江寒进去了很久,傅生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才出来。
他甚至不用眼睛看,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三年了,我回来了!
正思索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余光里,傅生从容转身,一杯红酒非常准确的洒在了江寒的胸口。
“抱歉,先生!您没事吧?”傅生柔和的开口,对眼前这个男人表现出了陌生和客气!
江寒下意识的看了看衣服,抬眸的瞬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眼前这个人,非他心上人,不论是眼睛还是嘴巴,眉毛或者鼻子,都和洛星不一样!
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就是洛星呢,而且这种感觉强烈到他忽然忘记了洛星的模样,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洛星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没事,你,你是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江寒声线抖动,嘴唇都在发颤。
傅生淡淡一笑,好看的眸子在镜片小顾盼生辉,“算是吧,久仰大名,所以来了!”
江寒蹙眉,声音和洛星也不一样,但是这个人一开口,他似乎又忘了洛星的声音,好像他的声音是这样。
他懵了。
“是吗?你也是演员吗?”
傅生笑道:“鄙人不才,是个小导演,以前在国外发展,这几年恋乡情切,所以就回来了。”
江寒眼睛盯着傅生看,好像要透过他的眼睛直射心灵。
傅生被江寒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挑眉,“江总这样看我我会想歪的,你不应该问问我的名字吗?”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江寒才发现,他竟然已经下意识的把这个当成了洛星,连名字都没有问。
“请问先生贵姓?”
“姓傅命生,单人傅,生命的生!”
傅生?复仇?重生?江寒脑子里自动生成了这几词,“好名字,我叫江寒!”
“知道,全网都知道,这次回来,还挺紧张的,希望江总有机会可以合作!”
“当然!”
傅生漂亮的手指拍了拍江寒的衣服,歉疚道:“真不好意思,您去换一套衣服吧,我也要回去了!”
江寒浑身都紧张了,他要走?急忙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留个电话吗?而且我这会不忙,我想和您探讨一下演戏的事情,我正好写了一个剧本,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看一下!”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有这么神似的人,一抬眸,一挑眉,一微笑,都这么的相似。
还有他们的身形,一模一样,甚至,江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傅生不好意思道:“可以吗?今晚可是你的新婚之夜,江夫人不会多心吗?”
“想必傅先生也听说过我,我也不用在你面前装什么痴情汉,我心中,只有事业!”
傅生轻抿着唇瓣,露出一个男人该有的笑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江总的性格正和我意,实不相瞒,鄙人也是这样,什么情情爱爱,不如事业有成好!”
他忽而痞笑,“不过,江夫人要来找我事,江总可要替我开罪啊!”
江寒忙道:“没问题!”
就这样,他们两个直接上了二十层楼,心照不宣的走进了属于江寒的房间。
刚一进门气氛就格外暧昧,都是男人,何况他们已经挑明了话题,谁会在这个时候谈工作。
傅生倏然勾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嘴唇贴在了他凉薄的唇瓣上。
江寒身体本能的一颤,三年了,他没有碰过一个人,这次,他也应该拒绝,因为这个人他的确好像不是洛星。
至少他现在不能确定!
可是当这片柔软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熟悉的感觉从嘴唇蔓延到神经末梢。
他和很多人上过床,但是他只和洛星亲吻过,这感觉是他刻在骨髓里的。
所以,他没有办法拒绝,扣住傅生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探进去,傅生配合着松开了牙齿!
是你吗?星哥,是你回来了吗?江寒心口生疼,好像有东西在那肆意的翻搅,疼得他想哭。
江寒,我回来了,不过回来的不是那个下贱的洛星,而是一心只为复仇的傅生。
两个人似火的拥吻,现场一片暧昧,可是暗里,他们似乎在作战。
傅生湿润的嘴唇勾起,眼里噙满坏笑,“江总真的不去陪你的夫人吗?新婚之夜和一个刚见面的男人偷腥,江总,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还风流!”
“彼此彼此!你也不赖,”江寒脱了自己被红酒洒湿的衣服,伸手想摘傅生的眼镜,他要看一看这镜片下面的那双眼睛。
傅生轻轻别过,抓住他的手笑道:“不好意思,我视力弱,取了眼镜找不到江总的嘴!”
“不用傅导找,我亲自送上来!”说着,江寒把嘴巴贴上去,辗转拥吻的同时再次想拿傅生的眼镜。
傅生与他激烈舌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呼吸的空档里玩味的开口,“别啊,我喜欢看着江总的眼睛,这样才刺激!”
江寒无奈,只能放弃拿掉他眼镜的想法。
尽情投入到亲吻当中。
这个时候,江寒的手机不长眼的响了,傅生摸到他的口袋里抽出手机。
“江总,不接吗?你的新夫人呢!”
江寒看了一眼,是明童,面无表情的将手机丢到了床上,继续他们的热吻。
傅生倒退到床上,江寒顺势压下。
江寒发现,每当他的手抓住傅生手腕的时候,他总是本能的挣开,似乎特别不喜欢被人扣手腕。
“傅导不喜欢被人抓住手腕吗?”
傅生反手扣住江寒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都是男人,干什么钳制我,这样多好!”
似乎有道理。
一会会,手机又响了,甚至没完没了的响。
傅生心里莫名的畅快,复仇的快感让他心情愉悦,故意一边撩拨江寒,一边开口,“江总,你的这位夫人还真是对你痴情呢,我都不忍心下手了!要不你回去陪他,他现在应该就在哪个房间里吧,万一要找过来了,我可很没面子的!”
江寒抓起手机就关机了,相当干净利索。
“这样可以了吗?”江寒垂眸看着他,深情却悲伤,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沧桑。
傅生有一瞬的恍惚,三年岁月似乎只在弹指一挥间。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三年他过的多么艰难。
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换心脏,做喉咙,改脸皮,他从死神镰刀下又一次活了过来。
每天的康复锻炼让他如同走在刀尖上,可是江寒在干什么,给他办葬礼,辱他骨灰,让他死后都不能安宁。
第二年,他开始慢慢释然,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活着就可以,因为他的命不再是他的自己一个人的,还有那个为他捐了心脏的人。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傅生。
第三年,他在网上看见江寒做了歌手,名声大噪的同时和女演员奉子成婚,他本以为可以和过去彻底再见。
可是这一年,江寒却要和明童结婚。
辱他骨灰他可以忍,奉子成婚他也可以不在乎,但是和明童结婚,他绝不会放下。
凭什么他活的偷偷摸摸隐姓埋名,而害他的人招摇过市,老天爷既然不睁眼,那就让他自己来为告诉他们。
什么叫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