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知捏了捏手指,很不解地盯着倚在齐寻怀里哽咽的温礼。
明明都已经知晓了齐寻的秉性并未良人,这小少年为什么不能从他的狗圈里走出来呢?
“这是你弟弟?不太像啊”苏景靠在洗手间的门框边首次直击温礼掉眼泪现场,兴味十足地观赏片刻后砸吧砸吧嘴谴责温行知:“怎么还不上前安慰一下,瞧瞧,孩子哭的也太惨了。”
温行知向苏景道了谢,毕竟自己逃过了人肉沙包戏份,那几个齐寻的狗腿子们全被苏老师的彪悍格斗术撂倒了。
还没等温行知庆幸几秒钟,就被丢下温礼的齐寻冲过来狠狠锤在自己的肚子上。
“唔……”温行知捂着肚子弯下腰,这一拳力道太狠,疼得他直冒冷汗。
苏景跑了过去一个过肩摔将齐寻压制住,忙问温行知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温行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心中再次鄙夷这齐寻真是个奇特的、让人惊叹的人物,这人身上每一个特性都让人无比的讨厌。
瞥到门外姗姗来迟的池之臣,温行知揉着肚子把温礼推给他,让他帮忙照看一下。
池之臣是攻二阁下嘛,就是要在主角受难过的时候给予其坚定又温暖的支持才对,这可是增进两人感情的好契机。
温行知转头对苏景说把这混小子拖进车里吧,这样好开展谈话工作。
他决定自己来掰一掰齐寻这犊子的思想,指望池之臣去管这孩子那可真是不知要管到猴年马月了。
池之臣没有伸手接温礼,只是让人把他安顿在个空包房里,自己则跟在他们身后一块往停车场走。
苏景拎着齐寻的后领把他外套脱到了一边,手法熟练地搜身确认没有危险物品后把他塞进车后座。
温行知见状瞬间安全感拉满,叹着好身手、好身手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池之臣见状也拉开后车门,和苏景一左一右把齐寻夹在中间。
苏景疑惑地看了眼跟进来的池之臣,见温行知对他点点头表示是熟人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温行知,你这个禽兽!你对他的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居然怂恿他和我分手!”双手被苏景牢牢钳制住,齐寻愤怒地后座扭来扭去。
温行知闻言笑了笑扭头对他说道:“我是他哥哥,你态度放尊重点!再重申一遍啊我的性取向为女,对采菊之事不感兴趣。”
“你这个伪君子!你他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景用毯子堵住了嘴。
“齐寻。”
温行知冷下神色俯身盯着他开口道,齐寻在后座抖了抖不再挣扎,驯顺地坐正身子。
素日里温行知总是嘴角带笑温柔可亲,给人感觉是个好揉搓的软和人物。
但此时他冷脸看人的模样却让人不寒而栗,颇有种变态的气质。
呐,怎么形容呢?
就是那种身穿传统西装三件套举止优雅地先放上一曲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转头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掏出手术刀准备生切活人的变态。
池之臣饶有兴致地盯着冷着脸的温行知,觉得这人好像和自己之前了解到的资料不太一样。
“好好说话,不要闹孩子脾气了,嗯?”见齐寻乖乖点头,温行知满意地伸手掏出塞在他嘴里的毯子。
“你喜欢温礼?说说你都喜欢他什么?”温行知整好以暇地抱臂问道。
“呃?”齐寻愣愣地盯着他脸看,没反应过来。
“你喜欢温礼哪方面呢?是同情他悲惨的身世?喜欢他柔弱的性格?还是单纯的贪恋他姣好的相貌?”温行知把几种可能性一一道出。
“他是我的人!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齐寻全然不提自己喜欢温礼,只是宣告自己对温礼的所有权。
“这位同学,你的举动既不正义也不理智,对待感情还不成熟。”苏景坐在一旁低笑着批判道:“你自以为的勇敢只是鲁莽而已,这样可不行,你的路走歪了。”齐寻生气地扭了扭道胡说,我还给他们出了医药费。
“唔,诊金这几天就会还给你。”温行知想了想道:“谢谢你的援助,你确实在温礼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他,这点很感谢你。”
“但是!”温行知话锋一转语气严厉道:“你不能凭借温礼缺爱的心理和艰难的经济处境把他当灰姑娘看待!”
齐寻不满地鼓起腮顶嘴道:“我怎么就把他当灰姑娘了,还凭借缺爱的心理?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让他签了份包养合同。”温行知话音一落,齐寻讪讪地闭紧嘴巴。
“小同学啊,要多读书!“苏景痛心疾首地指点着齐寻道:”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但是该强制性规定不导致该民事法律行为无效的除外。违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
“也就是说,那份包养合同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就是废纸。”苏景斜着眼看着齐寻盖章定论道。
池之臣的视线在苏景和温行知之间转了个来回,觉得这两人的无间配合默契地让人牙根痒痒。尤其是温行知,之前倒是没发现他这么能掰扯大道理,简直就是……
齐寻被说的傻眼了,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了看苏景,又自带咔咔咔音效卡顿着转头看向温行知。
“通过授人恩惠以达到与其建立不对等的人身依附关系,实在是太低俗了!你看,你只是在他身上得到作为救世主荣誉的快感,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何况你还有一位毕业后就要结婚的未婚妻,你这样的做法更是对世俗道德的背叛!你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跑来质问作为他兄长的我?!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温行知单手撑着下巴睥睨道。
苏景接过话头继续抨击:“Ridiculous……小同学啊,人类是先感受过爱才能学会爱人,爱情必然是依着葫芦画瓢进行操作的!看你这粗糙的手法就知道你没有被人爱过,先找个爱你人感受真正的爱情吧。”
“啧啧啧,太可怜了!”苏老师一脸同情地摇头感叹,面上的表情很是悲痛。
齐寻呆愣愣的被他俩轮番轰炸教育,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两个老狐狸带有引导性的谴责,最后居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池叔我们走,他们这些都是歪理邪说!太可怕了!”齐寻漂亮的凤眼一眯,推搡着池之臣准备下车。
“抱歉,我回去会好好开导他的,给你添麻烦了。”池之臣被齐寻挤下车,站在一边想了想弯腰对着副驾驶座上的温行知歉意的说道。
“池先生,说话呢就要做到,要不然我很难相信你在这件事上的诚意。”温行知盯着这人半眯含笑的眼,冷下嗓音提醒道。
“放心。”池之臣淡淡地笑了笑,退后一步掏出颗烟夹到淡色的唇里,伸手招呼人把温礼送进他们的车。
望着开走的车影,池之臣敛了脸上的笑意,对着被人架住的齐寻道:“你乖乖地去学德语,明年就送你出去读书。再不听话的话……”
他伸手从嘴取下烟蒂弹了弹,阖上眼眸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打断你的腿,直到你听话为止。”“好啊,我学。但是我要温行知来教我!其他人我就不学。”
齐寻察觉到自家池叔心情好像很差,本能地抓住脑中闪现的线索挑衅地说道,心中决定从今天开始必须博得温行知的好感。
此时温行知还不知道自己居然被齐姓少年惦记上了,只顾着透过后视镜观察垂着头不做声的温礼。
“为什么不回宿舍休息,非要跑去找齐寻?”温行知忍了又忍,决定还是问一下这孩子的想法。
“我不想回你的宿舍,我自己的宿舍没法住,床铺都被人踩的没法睡了。”
温礼放下后座的窗户,糯糯的声音被风吹的模模糊糊的。
“你今天先住我这里,我明天去帮你协调换宿舍。还有齐寻帮你出的医药费,等老房子卖出去后我就帮你还给他。”温行知边说边从后视镜观察温礼的表情。
温礼只是垂着头,捏着衣角全程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到了宿舍后温行知特特感谢了苏景的帮忙,为保证日后双方长久互帮互助的总方针不动摇,他真挚地表达了日后多多串门的意愿。
“先去管你弟弟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一块吃饭。”苏景瞟了眼这兄弟俩,笑着挥挥手先回了宿舍。
温礼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抬起头期期艾艾地对温行知说道:“谢谢哥哥。”
看着这迷途还未知返的小少年语气中暗藏的惶恐,温行知心下感叹原身真是造孽,当了十几年的兄长却没有给温礼一点兄长式的关怀。
伸手把温礼拉进门,边收拾书桌边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诶诶诶,这就算是好哥哥啦?我这几年锻炼出来的照顾人本事你都还没见过呢,以后你就知道什么是好兄长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扭转一个人的观念那更是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的,慢慢来吧。
世界上善与恶只在转瞬之间,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为人师者,则是在学生消极、彷徨以及恐惧时伸以援手之人,是坚持底线意志坚定的奉献者。
———————奔波在卖房第一线的温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