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袅袅,仙气缭绕,却只听见一阵接着一阵的嘈杂之声,从天愔峰顶传了出来……
“云槭,你不能去!”
“云槭,就凭你的这点道行,怎么可能是妖仙厌叚的对手?”
“莫说是妖仙厌叚,就算是容言,云槭你也绝不是对手啊!”
天愔峰上乱作一团,一众弟子惊慌失措的叫嚷着,七八名弟子将云槭包围在中间,好似想要阻止着些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
“撒手!撒手!”
“全都给我滚开!”
云槭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喊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了身上的束缚,默念咒语的同时向空中抛出佩剑,双脚腾空一跃而起,毫不犹豫的朝着妖仙厌叚的妖殿的方向飞驰而去。
“云槭,云槭!唉……”弟子们站在原地不停的叫着却又无力阻拦,只得待在原地摇头哀叹着。
可云槭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尊,你等着我,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云槭一边御剑一边暗自下定决心。
此番前去,自己势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云槭自知,自己的那点儿半吊子的修为根本不及容言万分之一,更不要说是妖仙厌叚,正如山中弟子们所言,自己此去无异于送死,可即便如此,他也一定要将师尊救出,哪怕是同归于尽。
云槭挥舞着长剑一路斩杀,一路向前,虽说武功不济、仙力不济、修为更是不济,可拼尽全力的云槭却也是让人望而生畏。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云槭便已经将妖殿之外的妖兵杀得片甲不留。
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的杀伐与果决,使得云槭整个人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一股强劲的气魄。
云槭独自一人,气势汹汹的踏进了妖殿之中,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场景仿佛如同成千上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自己的眼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将自己的双眼生生剜出一样疼痛,这一刻从眼眸之中所流出来的早已经不是什么眼泪,而是那泛着腥红的血。
看着双手被悬挂在梁上,面色苍白如纸,虚弱不堪的玄梣,云槭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无法想象,曾经无比清雅高贵的天愔峰峰主,如今竟然会是这副凄惨的模样。
他身上满是伤痕,四肢的骨骼已经断裂,透过白色的衣衫望去,原本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此刻已经是血肉模糊,所露肌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伴随着浑浊不清的血液,二人彼此相望着……
云槭强忍着眼泪,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的烈焰逐渐开始升腾,感觉的到此时的云槭已然是杀意四起,他恨不得马上诛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其实,真正让云槭失控的,并不是玄梣那满身的伤痛,而是凝固在他脖颈之间的那些泛着青紫的咬痕。
看着玄梣那一片片像是淤血一般殷红的脖颈,云槭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怒火,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的师尊,无论是谁都不能。
“师尊的好徒弟,你终于来了。”
此时,屏风之后突然传出一阵轻灵悦耳的声音,那声音温柔中带着邪魅,清冷中含着孤傲,乍一听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无比清秀俊美的翩翩公子,即使看不见面容如何,仅凭着声音,便可以让人对他的好感倍增。
“缩头乌龟,躲着不敢见我吗?”云槭怒声叫道。
“呵呵,我何惧之有?”那人开口轻蔑的说道。
黑暗之中,屏风之后的人影渐渐走了出来,只见那人迈着无比轻盈的步子,缓缓走出,随着身影的慢慢浮现,逐渐露出了藏在屏风之后的面容。
此人身着一袭黑衣,披着一件星云刺绣锦绣袍,额前佩戴着一条墨色的抹额。他的五官端正,骨骼匀称,俊美的轮廓使得整张脸都棱角分明,星眉剑目,深邃的眼眸泛着闪烁的银光,一颦一笑都足矣惊艳山河,当真是俊美非常。
可即便如此,他在云槭眼中却依旧是面目可憎。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天愔峰上数千名弟子,竟会派你独自一人来闯这妖仙殿。”那人居高临下,言语之中夹带着嘲讽之意。
“丧家之犬,还敢在此与我叫嚣。”云槭厉声道。
“哈哈哈哈哈——”那人极其狂傲的笑道,随即伸出手来死死掐住玄梣的脖子。
“师尊,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一心所为的天愔峰,座下数千名弟子,如今却只有他云槭一人前来救你,我真的替你感到心寒呐。”那人压着声音,语气低沉而又沙哑,却也弥漫着一丝凉薄。
“容言,回头吧,莫要一错再错。”玄梣奄奄一息的咬牙说道。
原来,此人正是曾经天愔峰玄梣天师座下的二弟子——容言。
“错?”容言疑惑的歪着头看着憔悴不堪跪倒在自己脚下的玄梣。
“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错的是他们!”容言掐着玄梣的脖子,愈发的收紧手下的力道。
只见玄梣的双颊已经涨得通红,只差分毫便近乎窒息,他的嘴角已经逐渐的溢出血来,如此凄惨狼狈的样子,却没有使得容言有半分的动容,如今他只想看着曾经自己的师尊,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放开他!”云槭的声音愈发焦急起来。
“怎么?感觉到心痛了吗?”容言一脸阴笑的看着云槭。
“容言,你放开他,有什么只管冲我来。”云槭的声音逐渐凄厉,虽说态度依旧强硬,可语气之中却带着哀求之意。
“当真是师徒情深呢!”容言看着云槭,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玄梣。
“云……槭……快……走……”玄梣咬着牙说出几个字。
可偏偏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即刺痛了容言又刺痛了云槭。
师尊,你当真就这么喜欢他?我与你相知相伴数百年,如今,竟比不上区区一个云槭,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情愿死,也要护着他?容言的眼尾泛起一丝微红,那一瞬间只觉得痛心疾首。
师尊,原来我在你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分量的……云槭站在原地,眼眸之中闪烁着泪光。
此刻,玄梣已经近乎窒息,云槭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敢向前也不敢说话,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怕现在自己一时冲动做错了什么再次激怒容言。
他只有无能为力的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
只听见‘扑通’的一声,云槭跪倒在了容言的面前。
这是他全部的骄傲与自尊,今生今世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父母如此,师长亦是如此。云槭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能够轻而易举让自己下跪的人竟会是容言这般欺师灭祖的小人。
“容言,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云槭跪在地上,痛苦的哀求着容言。
容言看着云槭,只觉得甚是新鲜,逐渐的松下了手中的力道。
“容言,你恨的人是我,你该抓的是我,该杀的也是我,你放过他吧,他是你的师尊啊,他曾经是那么爱你、护你,就像你说的,你们相知相伴了数百年,如今你又怎么忍心对他痛下杀手?”云槭跪在地上泣声说道。
“你也知道。你也知道我曾与他朝夕相伴数百余年,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你,我是应该恨你,可比起你来,我更恨他。我恨他的有眼无珠、恨他的装模作样、恨他的虚伪、恨他的无情。”容言面露凶光的看着昏死过去的玄梣。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够放过他。”
“你死是必然的,至于他,便是要看我的心情了。”容言不屑一顾的说道。
如今的容言,竟连师尊的性命都不管不顾,又怎会将区区一个云槭放在眼里。
“容言,师尊曾有些话托我告诉你。”云槭突然开口说道。
“哦?他与我还有何话好说?”容言微微皱眉。
“你走近些,我告诉你。”云槭看着容言,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容言轻轻笑道,缓缓走到云槭身边。
云槭心知肚明,虽说如今的容言对于玄梣和自己早已是满心的仇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容言的弱点与自己是一般无二的,他们的弱点都只不过是一个玄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