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黑猫的皮毛在晨光下反射漂亮的光芒,比晚上的漆黑一团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宿凡抱紧蹲在他面前的小黑,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没事的,我不害怕、不害怕……”
“你和大橘乖乖在房间里待着,这里是饮食部,不让员工在房间里偷偷养小动物……你们安静一点,别被发现了。”宿凡盯着小黑祖母绿色的猫眼,声音很低却很认真地提醒它,“晚上回来就给你们带饭吃,我也不管窗户,实在无聊的话你们可以去外面玩玩,但也不要叫得太大声……”
小黑看着眼前一板一眼跟它讲规矩的宿凡,微眯起眼睛。
“喵。”一只软软的肉垫摁在宿凡唇上,小黑甩了下尾尖,收回爪子后自己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角落蜷着。
“……”看来它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宿凡下床套上工作服,从口袋里摸出昨天老奶奶给他的布条几下绑起碎发,临出门时还扭头看向小黑:“照顾好大橘。它是你的小伙伴吧?”
小黑看了眼打着小呼噜睡死的大橘,不屑地哼了声后偏开头。
安顿好在军营里第一第二个新朋友后,宿凡才放心走向后厨。
今天是当omega的第一天,想想还是有些别扭。宿凡抬手摁了摁后颈处变得尤为凸起的腺体,一阵猫薄荷香气瞬间溢出身体。
“嗯?有O?”后厨的员工正聚在一起吃早饭,宿凡慌忙捂住后颈时就听见昨天其中一个起哄他换衣服的alpha开了口。
宿凡吓僵在原地。接着又听着另一个alpha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这儿一共几个O几个A的还用我告诉你?想新肉想疯了吧。”
“嘶,刚刚那味儿……是我快易感期的事儿,闻错了?”alpha自言自语道,顺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白馒头。
“易感期也没你这么饥渴的,昨天晚上挨个房间敲门找人跟他对//撸的人是谁?怎么不憋死你呢,我可不搞AA。”
“怎么着,看起你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宝贝,不识抬举的东西……”
在alpha们吵闹中不慎泻出的信息素对于刚刚分化的omega来说不亚于火上浇油,宿凡紧紧捂住口鼻,挤进人堆里抓起一个馒头转身就跑。
“喂!!新来的!”
雄浑的声线在背后响起,宿凡被迫在原地站定。alpha把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全塞进嘴里,上前一拍宿凡后背,含糊不清地说道:“吃饭就坐下来安安生生的吃,跟做贼似的跑什么跑?跟我们几个欺负新员工一样,被检查的看着了遭殃的不还是我们。”
“抱歉,我、赶时间……”宿凡浑身颤抖,因忍耐而渗出的冷汗早已打湿工作服上衣。他深深低下头,避免自己吸入过多alpha信息素加重发热症状。
“几句话把你吓得跟鹌鹑似的?”alpha揪着宿凡领子想让他抬头,想好好看看这个在更衣间换个衣服都耳根通红的新员工是个什么品种的beta。
“不行,我不能……”浓郁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omega身上特有的草本植物香气,迅速充斥了整间饭堂。
信息素里夹杂着初次分化的omega情绪里极度的不安,宿凡用力摁住肿胀生疼的腺体,推开面前的alpha快步向外跑。
“等、等会儿……”alpha被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弄了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宿凡跌跌撞撞挣扎着往室外跑,才想起制止,“外面更多alpha啊!你怎么想的往外跑!!”
“……你在干什么?”临出门还有最后几步的时候,宿凡一头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脯。是昨天给他安排任务的beta,今天胸前也带了小名牌,刚刚宿凡没刹住车一头撞上时还硌得头疼。
小名牌上手写着名字:庄保。
“我分化了、就在昨晚……里面有alpha,我会发热……”宿凡语无伦次,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庄保袖口,“宁哥说,omega不能轻易闻他们的信息素,不能闻……”
“分化成omega了?!”庄保反手抓住宿凡手腕,把他拽到身后挡着,抄起墙边儿的铁杆拖把指向跑过来的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我警告你们,强制标记omega在哪儿都是犯罪,不想被扔出军营尸口逃生就他妈给我消停点儿!!”
“不是,庄哥,我们没人碰他……”alpha吃了个哑巴亏,忙解释道,“我们就想认识认识新员工,没想到他一个晚上过去忽然就成了O。”
“昨天还是个B来着……”
“你们alpha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用我明说?”
“我送你去隔离房间,等发热症状消失了再出来。”庄保拍拍浑身被汗湿透的小猫头顶,挡在他前面一路散了不少被信息素吸引过来的alpha。
“今年十几了?”走在前面的庄保忽然开口道。一半是为了让宿凡放松些,另一半是帮助他保持清醒,昏路上就麻烦了。
“十七……刚刚十七。”宿凡拉着庄保袖子,有问必答。
“那也差不多了。还有omega腺体发育比你晚的,成年之前都跟beta没区别。”庄保拉开扇保险门,扶着宿凡进去,让他坐在床上休息,“不用害怕,发热期不会有危险。注意别被A趁人之危了就行。”
“我之前有个五岁的小儿子,早早就分化成了O。每次发热期我都提心吊胆,怕有A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庄保笑着这么说。
宿凡却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咽下口发烫的唾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现在多大?”
“五岁。”庄保轻声叹息道,掀起被子给宿凡裹上,“一直都是五岁……长不大了。”
“……抱歉,我不该问。”宿凡低低头,把脸深埋进臂弯里。
“没关系,毕竟现在是末世,我自己活着都困难……干嘛让儿子也跟着我受苦呢?”庄保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笑骂道,“就是他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被丧尸咬了后,我抱着他躲在房间里,锁上门不让搜查的士兵找到我儿子。”
“他就抓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爸爸,我有点害怕了,害怕枪……””
““所以能不能用妈妈留给我的初生礼物,那把小匕首,送我去跟妈妈见面?””
““爸爸,我疼……我想妈妈了……””
“小孩子,长得像他妈妈,特别漂亮。”庄保眼底闪出点点泪光,抬手拍拍宿凡脑袋,笑着说,“你也像妈妈吧?儿子都随妈。”
宿凡仍旧深埋着头,没什么回应。
正当庄保以为宿凡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想起身离开时,一阵轻微的吸气声从被堆高的被褥里溢出。
“怎么了?发热还是缓不过来?”庄保小心掀开被子的一角,轻拍了拍宿凡肩胛。
“宁哥……”宿凡抱紧被扯开了一点儿的被子,把脸挡住泣不成声,“我也想去见他们,想去见宁哥……”
“唔……我要宁哥……”因为长时间压抑着哭声,宿凡的嗓音里掺上了沙哑无助的意味,空出来的一只手紧压着腺体,正和垂死挣扎的猫一样难耐地呜咽着。
宿凡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几句话,庄保听了几遍才听出来“他们”应该是宿凡的父母,估计早已经不在世上了,至于宁哥……
“小宿凡……庄哥在这儿。”庄保轻抚着宿凡汗湿的脊背,只能大言不惭地当一次十几岁小男孩儿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