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行？
“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手被推开，毕宿的语气瞬间寒冷凌厉，周身属于alpha极强的压迫信息素蔓延开来。
在毕任潇同是烈酒的信息素下宿凡可以感觉到热度，但在他这儿，只有生理心理上双重的惊慌。宿凡后退好几步，指尖发着抖捂住脸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比我漂亮的人多得是……追你的肯定能从这儿排到法国，不用跟我一个beta过不去。”
毕宿抬抬下巴，以一个轻蔑的眼神审视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小猫。
“我小时候很喜欢烹饪，长大了、会做饭也是个养活自己的技能，我决定了我去饮食部。”宿凡慌慌张张地拿笔在饮食部名单里填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就跑。
“想待在军官身边吃香喝辣的人多得是，真没见过你这种不知抬举的东西。”毕旭看着omega惊慌失措的背影，很是不爽地这么说。
一路跑出去几百米，宿凡才敢停下来回个头，确定毕旭没跟上来后终于有时间喘口气歇一会儿。
“我就想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这倒好，差点儿把自己交代出去。”宿凡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
“……你是新来的？”
背后冷不丁响起个声音，把宿凡吓了一炸毛，忙转身往后看。
身后是个提着水桶，目测四十来岁，有些发福的人类beta。宿凡看到他衣服上印的“饮食部”三个大字，咽下口唾沫点点头：“我是宿凡。”
“来了就别傻站着了，我们这儿不养闲人。”看着宿凡单薄的身板，beta挑剔地皱起了眉，“真是个人就往饮食部塞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到了验收的时间活儿干不完就没晚饭吃。这是这儿的规矩，能适应吗？”beta随手把水桶往墙边一扔。水桶靠着墙角晕头转向地转了几圈后竟稳稳当当立住了，里面的水只洒了几滴出来，一点儿没多浪费。
“我能。”宿凡在心里感叹这桶的听话。
beta拿出钥匙，拧开面前铁架子上的锁后挑了件干净的工作服递给宿凡：“去把你身上的破烂儿换下来。做饭的时候要是掉了块脏布在锅里，你说恶不恶心？”
“都是给那些个达官显贵做饭，身体娇弱得很，一个不对了就能闹到你吃不了兜着走。”beta颇为嫌弃地看着宿凡这身酷似丐帮帮主的行头，“你刚来的军营？以前在外面混得挺惨啊。”
宿凡低头裹紧了身上的羊皮大衣，没说话。
那里破了，宁哥脱给我的衣服又香又暖和，一点都不破。宿凡在心里小声念叨着。
“给你三分钟，进去换。”beta拉开更衣室的门，一把把宿凡推进去。
更衣室并不是独立的隔间，而是很大很空旷的连廊。宿凡进去后满眼都是赤//裸的，或胖或瘦的身体，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好多人……”
“呦，这是个omega啊？”满头灰白色发丝的宿凡在里面很是显眼，很快引来了几个聚在一块儿抽烟摸鱼的alpha的注意。alpha嬉笑的声音传来：“这么羞涩的小O，都不好意思脱衣服。”
“怎么着，几百万年没见着O了？”另一旁脱得一丝不挂，身材矮小瘦弱的omega嗓门可是不小，斜着眼睛打量着宿凡，“新来的，动作快点儿，可没那么多时间留给你。”
宿凡想起beta的三分钟定时和完不成工作没饭吃这一规定，赶忙抱着衣服找了个角落，边耳尖红得烫人边面对着墙往下扒衣服。
身后传来alpha或起哄或评价的笑声，宿凡恨不得闭上耳朵不听，几下套上新工作服，抱着自己的衣服逃也似的离开更衣室。
“不错，有时间观念。”靠在门外等候的beta点点头，一扭头看到脸红得滴血的宿凡，没忍住皱起了眉，“不就被看几眼吗，至于？”
“不、不至于……”宿凡捂住发热的脸颊用力摇头。就是没见过这么多人不穿衣服，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光溜溜的。
不慌不慌，能克服能克服……
宿凡拍拍自己保持冷静。
beta领着宿凡穿过走廊，来到厨房里。厨房还算干净，虽然电子锅不够用，墙角用水泥垒起了土灶看上去有点儿脏乱，但也没多少灰尘，看上去用起来能很顺手。
“把这些菜洗干净择了。发黄有虫眼的单独放一堆，好的甩干水分，放盒子里给厨师备用。”beta几句话交代了宿凡今天的任务。
宿凡看着眼前堆成小山，比自己还高了两个头的小白菜，咽了口唾沫。
“离晚饭还有两个半小时，完不成工作，晚饭取消。”
这话一出来，宿凡立刻挽起袖口蹲坐在五公分高的小木凳上，洗干净手一根一根地择菜。
beta对于宿凡的积极工作很是满意，监视了五分钟就转身离去忙自己的工作。
跟宿凡一次择菜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奶奶，嘴角常挂着悠闲温和的笑意，慢悠悠地挑选着干净漂亮的白菜，丝毫不被眼前滴滴答答的计时器影响。
“诶，你能不能动作快点儿？这儿是给你养老的地儿吗！”高大的厨师alpha举着滚热的锅铲站在老奶奶面前，用力敲着锅灶喊道，“完不了工作，看我不饿死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老奶奶明显是被吓到，动作一顿，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眨巴几下，看向同样跟小山似的厨师：“别……”
“别个屁！我这就……”
“诶、大哥、大哥……”
宿凡抱着满满登登一篮子小白菜站起身。脚蹲麻了，起身时不免踉跄，宿凡忙站稳身子，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厨师：“您先用这个，刚刚奶奶一直在教我怎么择，可能耽误了进度……”
“你也用不着给她解围，完不成工作你俩都没饭吃！”厨师一把夺过宿凡手中的篮子，怒气冲冲地转身用力颠勺，“每天都他吗在这儿混日子养老，怎么还没饿死！！”
宿凡没说什么，只是再次蹲下身，加快了择菜的速度。
老奶奶偏过头看向身边忙碌的宿凡。灰白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脖颈上，可能是太久没有修剪，刘海已经很挡视线了，宿凡每择几把菜就得空出手把刘海扒拉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脸颊。
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扶着栏杆站起来，绕到宿凡身后，摸出来根同他发色相似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帮他把碎发绑起来。
宿凡感觉到发丝一紧，扭头就看到老奶奶慈爱柔软的笑容，心里一热。
“谢谢奶奶！”宿凡用干净的手腕碰碰脑后那个支棱起来的小啾啾，冲老奶奶笑笑。
老奶奶的笑容松懈下来，再次挨着宿凡坐下，仔仔细细地继续择菜。
没了东西阻挡视线，宿凡的动作快了很多，面前的山峰越来越低矮。
山峰矮得很快，但没有计时器上的数字闪得快。闹铃响起时，宿凡从菜堆里咯崩咯崩地抬起酸疼脖颈，看着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菜堆叹了口气。
beta很快来查验，看到宿凡未完成的工作时皱了皱眉头。
“虽然今天只干了半天，但没完成就是没完成，晚饭取消。”beta不留情面地开口道。
“嗯，下次一定择完。”宿凡低低回应着。余光看到老奶奶自责的眼神和垂得越来越低的头颅，手悄悄绕到背后拍了拍奶奶单薄瘦削的背：“没事的，奶奶。”
老奶奶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望着宿凡，抬手擦掉了他不慎粘在脸颊上的泥土。
好孩子，谢谢。
跟奶奶那双情感丰富的目光接触的一瞬，宿凡脑海里听到了这句话。
宿凡从小没有长辈，是跟在宁檬身边长大的。他很看不得老年人眼里写满自责的情绪，看到了就有种想逃跑的无力感。
宿凡站起身活动着快生锈的关节，轻声回应道：“明天一定让咱俩吃上饭。没事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