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舞在旁边留心听了这么久,多少听出其中的不对味了,千歌平日里对三妹妹很亲近,这次挨打醒来,突然就改变了态度,而且三妹妹表现的也有点与往日不同,莫非这次借钗的事,真的有什么隐情?
心中这么想着,雪千舞却不动声色,笑着道:“瞧我给忘了,三妹妹来了这么久,怎么还站着,平时来了都直接坐下的,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了?喜鹊,快扶三小姐坐下。”
雪千黛搭着喜鹊的手坐下来,委屈的道:“今日一来,二姐姐就给奴婢立规矩,妹妹怎敢自作主张的坐下?”
“三妹妹可真会取笑我,”千歌轻声一笑,“这房间里虽然我是主人,但姐姐是嫡长女,身份最高,三妹妹之前若是先恭请姐姐坐下,姐姐友爱,自然会让三妹妹随坐,这么简单的道理随便哪个奴婢都明白,三妹妹熟读女戒,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三妹妹这么说,岂不是在埋汰我么,我可不是那些不懂规矩、不分长幼尊卑的人。”
雪千黛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雪千舞微张小口,她今天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她的千歌竟然有这么好的口才,直教人哑口无言。
雪千黛努力平复胸中的怒气,告诉自己忍一忍,现在还不是跟这两个贱女人撕破脸的时候,她们俩还有利用价值,她和娘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才好拿捏住她们。
雪千舞命好,三岁就和姨母家的表哥定了亲,姨母家在京城做大官,祖母和父亲对这个亲事很重视,她和娘也指望巴上雪千舞的夫家,到京城去嫁个簪缨贵胄呢。
至于雪千歌这个小贱人,雪千黛心中冷笑,娘已经给她看好了人家,就等着谋划好一切,把她嫁出去呢。就让这小贱人先得意几天,以后有得她哭的!
雪千黛低头轻轻拨了下额前的刘海,再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柔弱的样子,道:“二姐姐今日一番教诲,妹妹受益匪浅,妹妹惯常与两位姐姐玩闹,一时忘了形迹,以后一定谨记二姐姐教诲,时时注重礼仪,不给那些尖刻的人留下话柄说事儿。”
千歌一笑:“只要三妹妹行事规规矩矩,别再一不小心就忘了行迹,想来就算再严苛的人,也没法拿三妹妹说事儿。”
雪千黛抿了抿唇,不说话了,这贱人今天故意跟自己作对,晚点有她好受!
喜鹊见三位小姐停下话头,立刻有眼色的去倒茶。
“三妹妹的丫鬟倒是贴心,”千歌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确实是渴了呢。”
喜鹊端着茶本来要送给雪千黛,雪千黛也准备伸手了,闻言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喜鹊在屋里听了这么久,倒是乖觉的很,立刻脚步一转,走到雪千舞面前,恭敬道:“大小姐请喝茶。”
雪千舞微笑着接下茶盏,看来千歌这一番发作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以前的画眉、喜鹊怎么可能给她们做端茶倒水的事。
喜鹊又倒了两杯茶,先后端给千歌和雪千黛,然后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充当柱子。
千歌的视线在喜鹊脸上扫了一圈,慢慢的品着手中的茶,她记得前世就是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丫头,背后反捅了雪千黛一刀,害她被雪宁府的堂姐毁了容貌,闹得整个雪宁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成为京城小姐们的一时笑谈。
千歌纤长的手指在描银缠枝莲纹茶杯上摩挲了片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