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还是冷的。更何况是雍凉这样的北方。周煦和只是单单披了一件青衫,脚上穿着草履鞋就往外跑。
刘二郎担心的很,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跟在周煦和身后想要给他多加一件衣裳。
“公子,天冷,您现在身子还虚,需要保暖啊!”
周煦和嗤笑: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将军府很大,周煦和忍着身上的剧痛在府内绕了大半圈。
沈霄珩书房门口有一个侍卫在把关。一身玄衣挂身,手持长剑一把。这人正是沈霄珩的贴身侍卫郭明希。
原文中,沈霄珩被贬谪,皇上只让他带一个人随他前往雍凉,而沈霄珩选的人正是跟了他将近十年的侍卫,郭明希。也是沈霄唯一一个能稍微信得过的人。
周煦和见是郭明希在看守,一来是确定了沈霄珩的确在房内,二来是周煦和不能从正门进去。这波得绕后。
绕后需要诱饵。周煦和转身拍了拍刘二郎的肩膀:“二郎,去送一下。”
“啊?”刘二郎有些疑惑,他歪了歪脑袋,“公子,送什么?”
“送人头。”
一听到人头这两个字,刘二郎顿时大惊失色。他双手举在胸前,双手止不住地打颤,就连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公……公子……什么人头……谁……谁的人头……”
周煦和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后才缓缓解释:“此人头非比人头,只是一个比喻。看到郭侍卫了没有,上去跟他聊两句,务必要让郭侍卫的头看向西方。”
听了周煦和的解释,刘二郎还是有些害怕。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两腿一蹬,一命呜呼。
最终,刘二郎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周煦和就看见刘二郎带着郭明希面朝西边,攀谈甚欢。
周煦和没有多想,他趁着两人攀谈的间隙,飞快的绕过草坪,窜到了书房的后面。书房后面一片荒芜,只有一个跟人一般高的石头屹立在哪里。
这石头正好可以隐住周煦和的身形。
就在周煦和快到到沈霄珩书房的窗口处,突然被土地上一块凸起的小石头给绊了一跤。
“啊!”周煦和吓了一跳,没忍住给叫了出来。
他的心跳就快要提到嗓子眼里了。周煦和原地呆了几秒,没听见有脚步的声音,这才暗暗放心下来。
他看向书房内的周煦和,正坐在案前擦拭……匕首?!
这……这是要准备杀人了?
这时候,周煦和感觉有人在背后戳他。可周煦和正思考得入迷,只是随意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说了一句:“别动我,想问题呢。”
“想什么问题?想怎么给沈尚书传讯息呢吧?”
Waitaminute……
这声音……不像是二郎的……
能这么说的……不会是郭明希吧……周煦和咽了口唾沫,缓缓转头。这下是确确实实看到郭明希正抱着剑站在自己身后。他身旁站着的就是嘴里被塞了布条的刘二郎。
周煦和对郭明希笑了一下,说:“好巧,你也在这里散步啊。”
周煦和这张笑起来人畜无害的脸,配上他那一双勾人的杏眼,确确实实能让不少人惊艳。可郭明希是谁,是原著中没有任何感情线,一心一意只为事业。人送外号,frigidity.
郭明希只是嗯了一声,就把剑架在周煦和的脖颈上,冷冷道:“周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郭明希绑住了周煦和的双手,只将周煦和一人扔到了沈霄珩的书房。
沈霄珩听见了动静,微微抬眼,赏了他一个眼神。
“周公子大难不死,真是可喜可贺。”
沈霄珩被贬到雍凉,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就算他已经在雍凉呆了两年,也正好只有十七岁。在周煦和看来,十七岁就能立下赫赫战功,在敌人的耳目中度日,实属不易,内心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佩。
周煦和微微点头:“谢过将军了。”
沈霄珩被周煦和说的这句话引来了兴趣,他将手中的匕首放在案上,勾唇一笑:“不知周公子大难不死还不逃命,来我这书房有何贵干?”
“来问将军一个问题,”周煦和想了想说,“将军有没有想到什么安抚流民的好方法?”
“怎么,这也是你任务之一吗?”沈霄珩打发郭明希出去之后,拿起匕首,站起来走向周煦和。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指尖在匕首上滑动,眼睛却盯着周煦和怎么也不肯离开。
“如果我说是,将军会告诉我答案吗?”
“会,怎么不会呢?”突然地,沈霄珩蹲下,把匕首放回腰间,用手抓住周煦和还有淤青的脖颈,沈霄珩冷冷道,“毕竟周公子可是本将军的好大兄派来‘保护’本将军的,本将军对于公子的问答那肯定是要‘如实禀告’。”
沈霄珩的手死死拽住周煦和的头发,这让周煦和不得不抬头仰视沈霄珩。脖颈处的手,又让周煦和本能的想要向后靠。外加上周煦和本就一身的伤,现在这样可谓是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周煦和现在命悬一线,只要沈霄珩动一动手他就一命呜呼了。周煦和想,现在最能保命的手段就一个,挑起话题引起沈霄珩的兴趣。像沈霄珩这样唯利益至上的人,最好骗了。
周煦和嘴角扯出一个笑,他喘着气说:“将军……怎么想都无所谓……我有方法让将军……完成朝廷发下来的任务……”
听到周煦和这句话,沈霄珩那抓着他脖颈的手微微松动了。可没过几秒,沈霄珩又使上力气,他自嘲般笑了:“我还没到相信一个敌人说的话的份上。”
“如若……将军没有我这个法子……以现在的时间……将军只有把流民全部屠杀这一条路可行……倘若屠杀流民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那么将军可就是罪加一等……足以判死刑!”
周煦和喘了几口气,继续说:“我知晓将军心中有仇恨……我也有……那么将军现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要想活命,将军就应该将我放了……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把我哄高兴了,我就跟将军说。”
现在周煦和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他面目苍白,眼眶里充满了红血丝。就连下垂的手也渐渐感觉到了麻木。
书房里只能听到周煦和喘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沈霄珩才将周煦和松开。
刚刚逃离沈霄珩魔爪的周煦和,趴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空气。
“来人,给本将军上一壶米酿!”
雍凉的米酿香味醇正,酒味淡不过尝起来是甜的。原文中,雍凉米酿也是沈霄珩唯一喜欢的美食。
没过多久,周煦和就被沈霄珩绑住双手双脚地坐在桌前。
“这雍凉的米酿可是整个大乐最好的,周公子不妨尝尝?”说完,沈霄珩就倒了两碗出来。他自己喝了一碗,另一碗推到了周煦和面前。
“枸杞配米酿,将军好雅兴。”说完,周煦和闻到空气中米酿的香味,笑了,“香味确实醇厚,这制米酿想必也是在地窖里藏了好些年。”
只见沈霄珩勾唇笑了一下,凑到周煦和面前,神情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周公子还懂的这些?不妨尝一尝?”
说完,沈霄珩就走到他面前,用手捏住周煦和的下巴,让周煦和的目光对准自己:“哦,忘了,周公子现在手脚不方便。”
沈霄珩将周煦和甩开,拍了拍手。随后端起了桌上的米酿,用汤匙盛了一口抵在周煦和嘴唇上。
他用的力道有些大,很容易的闯进了周煦和的双唇内,可不幸的是竟把汤匙撞在了牙齿上。米酿洒出来大半,周煦和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周公子应当把嘴张开来,”沈霄珩神情莞尔,“这样本将军才好伺候你啊。”
周煦和冷笑,把绑起来的手举起来摇了几下:“这就是你的好吃好喝伺候我?”
“沈将军,搞搞清楚好不好,”周煦和说,“现在应该是你有求于我,你把我绑起来是什么意思?你是害怕我在这将军府吃饱喝足卷钱跑路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煦和就后悔了。算算日子沈霄珩也刚到雍凉不到两年时间,他身边的人除了郭明希没有一个是自己人。沈霄珩他抱有敌意也在情理之中。
沈霄珩没有否认,证明周煦和猜对了。
“既然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还没等沈霄珩答应,周煦和就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条生路罢了,而将军想要的,就是处理流民的方法。那我现在将这个法子告诉将军,将军在交差之后养我在府中,保我性命,你看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时候信任就是这么容易崩坏。有了第一次的欺骗,疑心重的人就不会再相信那人第二次,沈霄珩也不例外。
这个问题是周煦和早就猜到的,他说:“现在将军也知道我是沈尚书的人,相信这么些天沈尚书怎么也该知道我给穿帮了。那么在沈尚书那里,我就是一枚弃子,已然没有用处。现在就算是逃跑也是自生自灭。”
随后,周煦和站起来,微微踮起脚尖把嘴唇凑到沈霄珩的耳旁,呼了一口气,柔声说:“我这个人啊,就是贪生怕死,现在就指望着抱住将军这条大腿来保住我的小命呐。”
沈霄珩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被周煦和这么一套打法下来,整个耳朵都变得通红。他掐着周煦和的脖子,大喊了一声:“离我远点,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