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连声应好,心中叹了口气。他这个年纪的人与现在满口单身自由的小年轻观念不同,还是觉得到了年纪就该娶妻生子,有个温暖的家庭才好。
福伯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厉行的脸色,见他面色稍缓,才大着胆子劝道:“言少爷来的时我看了,面相挺好的,性子还温柔,原来还是幼儿园老师,和孩子待一起的人都单纯。他又是受过厉氏慈善基金资助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心思太大。”
“少爷,我这边有老宅给的言少爷的简历,您要不,看看?”
厉行听了一耳朵,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心思多不多都无所谓,最好是个心思多一点的,现在他可是有的是时间陪着他玩。
“不看。”厉行蹙了下眉,瞥了眼时间,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牛奶,开口赶人,“福伯,你快回去睡觉吧,上回医生不是说了你心脏不好不让你熬夜的嘛。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会去休息的。”
厉行的书房是个套房,里间还有床具和浴室,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舒适程度,都与他那间卧室相差无几。以前他还是厉氏CEO的时候,夜里忙晚了,都是直接睡在书房的。
福伯年纪大了,精力确实不济了,又嘱托了几句厉行注意休息,就拿着空的玻璃杯走了出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被身后的厉行叫住了。
“他发烧了,你早上叫他的时候给他带片阿司匹林。”
福伯眼睛一亮,他家少爷还是在车祸之后第一次关心除了他和丽姨以外的人。
这哪里是不上心,这分明就是上了心的。
福伯转过头,看着厉行被荧光照亮的惨白的严肃的脸,笑眯眯地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言少爷的。”
厉行呼吸一滞,想说点什么辩解时,眼前只剩下关上的门板,哪里还有福伯的影子。
“啧!”厉行懊恼地皱紧了眉,后悔刚才自己多那一句话。
——
“小言?小言?言笙!起床啦~哈哈,我说你怎么吃着饭也能睡着啊。昨晚干什么去了?不会是熬夜看世界杯了吧。”
含着笑的阳光爽朗的声音响在言笙的耳边,那声音有些远,像是隔着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一样,模糊的听不真切。
言笙还是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他大学时的室友,后来又进了同一家幼儿园,一起合租的好友黎峰。
也只有他才会叫自己小言。
言笙听到自己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什么,然后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是浅色的刻着小熊图案的桌子,和用旧了的蓝色饭盒。
四个小饭盒依次摆开,里面装着蔬菜、肉菜、水果和米饭,营养均衡,是幼儿园供应的教师餐。
言笙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画着白道的绿色橡胶地、涂成五颜六色的滑梯城堡和开得正好的花丛。
午间明媚的阳光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微风吹得花草轻轻地摆动。这是一个美好的午后,也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只是在言笙的眼中,这一切都好像是加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他恍惚地低头看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手指动了动,带着手中的筷子发出了磕碰的声响。
言笙怔了几秒,问身边说个没完的青年,“黎峰,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五官模糊不清的青年摸了摸后脑勺,顿了两秒之后才恍然大悟道:“啊,小言你是不是问时间啊?我给你看看啊。”
青年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哎呦,十二点半快一点了,小言你赶紧吃啊,马上午休就要结束了,看等会儿孩子哭了,你还能不能消停的吃完这顿饭。”
青年一手滑动手机,一手拿着筷子夹言笙饭盒里的苹果块,看那熟练的动作就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午休?孩子哭?言笙看着窗外的滑梯,眨了眨眼,一脸的懵怔。现在不应该是半夜吗?怎么变成了中午?
还有,他不应该在厉行床边的地毯上睡觉吗?怎么在幼儿园了?
言笙放下筷子去摸后颈的腺体,那里应该有个深刻的牙印才对,他现在还清晰记得腺体被牙齿咬破的刺痛,和注入信息素后的酥麻。
那种感觉不仅是身体上的满足,更是心灵上的满足。就好像是流浪许久的猫咪终于找到了可以撒娇的主人一样。
诶?!言笙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他的腺体上没有厉行留下的临时标记?
他用手指反复摩擦着那块皮肤想确认那个临时标记去了哪里,可那块微微凸起的皮肤光滑柔软细腻,除了被他自己用力搓得泛粉之外,根本就没有他要找的临时标记。
难道,那一夜是自己的绮梦吗?言笙呆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
可为什么这么真实呢?真实的好像是确确实实发生过一样。
可他的身体根本就感觉不到酸胀的疼痛,轻盈的可以带着小朋友们跳一下午的操。
也对,是梦才对啊。只有在梦里,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接近他心尖上的明月。
言笙苦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拌西红柿放在嘴中。可不知怎么了,味蕾竟然尝不到糖拌西红柿酸甜的味道。
他意兴阑珊地用筷子数着碗中的米饭,耳边是黎峰喋喋不休的念叨。忽然,黎峰发出一声惊呼,“哎呦我去!小言,你猜谁死了?”
言笙知道黎峰喜欢看各种新闻,上到世界大事,下到八卦趣事,一概不挑。
要是换做以前言笙可能还有心思捧个场,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个绮丽的梦,心不在焉地问了句“谁啊。”
“是厉行!厉行你知道不?就是那个横跨了多个领域的厉氏的太子爷!”
黎峰怕言笙不信一样将手机怼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卧槽!这也太突然了吧,我记得上次看到关于他的新闻还是说他出车祸双腿断了。”
“这才几个月?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怎么人就自杀了啊。白瞎了,他可是顶级的Alpha啊。”
言笙已经听不清楚黎峰在说什么了,落进他的耳中都变成了一片嗡鸣。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手机屏幕上新闻的标题——《厉氏前继承人厉行,于今日九点确认死亡》
厉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