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下了车,给保安递了根烟说:师傅,你看我像坏人吗?师傅看了眼没敢接,可能因为门口有摄像头,说:不像,但是你还是不能进。
阳澈探出头,跟保安说:要不你打我家电话吧,但是我爷爷奶奶身体不大好,不过没关系。
阳澈报了电话,说了老人的名字。保安脸色变了变说:不用打了,您进去吧。
车停到我房子的门口,我说了谢谢,就准备按密码锁。“狐狸你一个人可以吗?”路野的表情有些担心。
“可以的,我从高二就一个人了。”我好像没站稳,因为我看密码锁上的数字到处乱跑。
阳澈也跟着下了车,走过来扶住我说:“笙哥,我送你进去吧。”
我听见车门被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锁车的声音,路野也过来了。我顾不得回头,眨了眨眼睛努力让数字不再跳了,按下了170621,门咔的一声开了。
我回头看了看他俩说:“好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但是那俩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嗯~”我没听出他俩是谁嗯了一声。
“小狐狸……”路野的声音,他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嗯?”我看着他。
“没事儿,我等你上床再走。”路野说。
我又看了看阳澈,心说你怎么也不走。阳澈好像读懂了我的想法,说:“我没车,等路哥送。”
好吧。
我打开门把两人让进来,我总是忘记灯的开关在哪儿,摸了好久也没摸到。我把手机的电筒打开,终于找到了。我把灯打开,已经开始合计着换一套智能家居了,不过我懒得折腾,也不想工人在家走来走去的安装。
两人跟在我身后走进来,我从冰箱拿了两瓶苏打水,扔给他俩。
我又累又困,跟老庞说的休养生息是真的,这两年我很少主动熬夜了,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情况不算,虽然那是常态。
我让他俩在沙发坐会儿,想看电视就自己开,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照顾客人了。
我说:我去洗澡了,你俩随意。路野看着我,眼神依旧复杂还有些伤感,我读不懂。我往楼上走,我觉得他俩在对我行注目礼,如果没有就当我自恋好了。
温热的水柱打在身上,很舒服。想到客厅沙发里还坐着四目相对的两个男人,我简单冲了下就出来了。我对着镜子把头发擦到半干,脸被热气蒸的有点红,我把浴袍裹得很严,毕竟楼下两人都怀着想睡我的心思。
“我洗完澡了,你俩放心吧。”我在下逐客令。
阳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可能迷迷糊糊听到我的声音,脑袋稍微动了动并没有睁眼。路野无奈地看了看我,说:“我把他叫醒。”
“算了,你俩今天住这儿吧,那是间客房,”我指了指客厅旁边的门,“楼上还有一间,你俩自己分配,我要去睡了。”
“令狐,你……想不想聊聊。”路野有些迟疑。
我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蓄了泪花儿,我说:“太困了,明天好吗?”
“好。”
我笑了笑,往楼上走去。
我听见路野叫阳澈的声音,随他们吧。我把门锁好,塞好耳塞戴好眼罩,安静地躺到床上等待入眠。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中我听到院子里有汽车发动的声音,有风过林稍的哨响……
Alan很乖,他像八爪鱼一样的抱着我,呼吸就在我的耳边,“笙,我好爱你。”他的声音缠绵悱恻,满眼深情地看着我。
我在他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你呢?爱我吗?”Alan期待着我的回答,我没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笙,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你说你也爱我好不好?”我依旧沉默。
Alan开始哭泣,笙,你不爱我吗?边哭边拿出不知从哪找来的水果刀,在腕上深深的划下去……
妈妈站在钢琴前,回过头眼里含着泪水,眼神里有释然也有伤心,对我笑笑,说:“笙笙,妈妈爱你!”然后就消失了……
妈!Alan!我一阵心悸,从梦中惊醒。黑暗,无尽的黑暗。
我摘下眼罩,清冷的微光洒进房间,看不出时间。我叹了口气,按亮了手机,凌晨3:16分。我翻找舍友的电话号码,Alan应该不会像梦里一样脆弱,但那个梦让我心慌,我是薄情但不冷血,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幸福快乐的活着。
我联系了舍友,让他帮忙去看下Alan的情况,但不要说是我让去的,舍友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不想给他无谓的希望。
虽然今晚房子里多了俩人,但依旧感觉不到人气,凌晨的寂静深入灵魂。我重又躺回床上,戴好眼罩,风偶尔击打下窗玻璃,我仿佛能听见枯叶坠落的声音。
头疼。
浅睡眠让身体更疲劳,扯下眼罩,我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窗外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不想起床,我把头蒙在被子里,自从回国后这好像成了我的常态,非必要不下床。
刚回国的时候,老狐狸兴冲冲的让我去帮他打理公司,我说想先休整一段时间,再通过其他渠道了解一下公司运营,给我一点时间。说的好听,其实我只是不想去,不是不想管理公司,只是不想跟他共事而已。
我想我是恨他的,虽然在我面前他一直是个慈父,但在母亲那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或许我该隐藏起自己不满,尽快去融入公司的事务,那毕竟是我母亲的公司,我想把他夺回来。
道理我都懂,只是那种忧伤又无助的情绪又开始蔓延,并且会延宕很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回国后总会想起母亲,总会想起高二那段如同雪崩一样时光的原因。
还是要打起精神呀令狐笙。
我靠意念支撑着,强迫自己爬起床,宿酒让胃灼烧绞痛,头也昏沉沉的,我坐在床边缓了很久才能站起来。
我把浴袍胡乱搭在肩上,打开门才想起来昨夜借宿的路野跟阳澈,于是把浴袍裹严,往楼道尽头的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