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神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恶心,如果自己的手有力气,池秋林恨不得一巴掌将柳明洲掀翻在地。
可惜他的手连粥碗都端不起来,只能靠着一张嘴来捍卫尊严,“柳明洲你是不是有病啊?”
听到池秋林的指责,柳明洲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绷着脸僵坐在原地,怔怔地答不出话来。
池秋林觉得这人的脸皮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自己做错了事,却还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所以池秋林存心想给这个不要脸的家伙难堪。
思前想后,武力值不足的池秋林还是决定从言语上下功夫,毕竟现在“景秋迟”的马甲就穿在身上,岂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想到这,池秋林慵懒地将身体靠向床栏,慢条斯理地嘲讽道,“我说你小子挺牲口呀,一边叫我哥,一边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啧啧啧,这是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癖好。”
柳明洲果然承受不住这样的侮辱,一双薄唇张了又合,好半天才语无伦次地挤出一句话,“哥,对,对不起。”
看到情敌吃瘪的样子,池秋林兴致大好,刚想再次开口,一旁的姚新宇却突然开口警告道,“景先生,说话要注意分寸。”
池秋林心下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姚新宇的偏袒彻底打消了他原本嚣张的气焰,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去,半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做错事情的是柳明洲,而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干嘛要怂呢!
意识到这点的池秋林立刻重新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直视着姚新宇的眼睛,即使那双眼睛里的冷漠和敌意让他的委屈和心痛无以复加,却还是迎着刀刃气势汹汹地怼了回去,“怎么?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柳明洲亲我很合理吗?要不我就舍命陪君子,让他再多亲几下?”
“你——”姚新宇咬牙切齿了半天,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觉得自己昨天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池秋林——毕竟,池秋林可比这个人乖多了,更不会说出“多亲几下”这样无耻下流的话语。
见两人之间的气势剑拔弩张起来,柳明洲立刻态度诚恳地向池秋林道歉,然后准备带池秋林去洗澡。
池秋林任由自己被柳明洲抱出医院,又抱进车里,即使内心的厌恶感排山倒海,却依旧有闲心费力地抬起手臂勾住柳明洲的脖子,顺便对身后的姚新宇做了个鬼脸,极尽挑衅和嘲讽。
反正姚新宇也不爱自己,那就给这个大渣男找点不痛快,算是给前世的自己报仇了吧。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池秋林便变本加厉起来,眼看着姚新宇作势要上车,池秋林立刻开始抱情敌的大腿,他抬起无力的手指向姚新宇,颐指气使道,“小洲,我今天不想看见这个人。”
柳明洲果然顺从了他的心意,对姚新宇说道,“你别跟过来了。”
姚新宇作出一副恨不得把池秋林生吞活剥的表情,却在看到柳明洲的注视下认了怂,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把情敌当枪使来给渣男前男友找不痛快,这场面怎么想怎么痛快,可池秋林虽然表面上痛快了,内心深处的伤痕却无法痊愈,反而愈发撕裂。
柳明洲一带着池秋林回到家里,便开始脱他的衣服。
池秋林大惊,“你干嘛?”
柳明洲理直气壮,“帮你洗澡啊,不然你就这样去复健中心吗?”
池秋林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他强忍着内心的各种不愉快,任由柳明洲尽数褪去了他的衣服,抱着他走进了浴室。
水温被柳明洲控制得很好,池秋林放松地躺在浴缸里,余光瞟到了为他细心擦拭身体的情敌,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那条“池秋林,我们结束吧”的短信。
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池秋林斜眼睨着这个杀人凶手,慢吞吞地说道,“姚新宇今天和我说,池秋林是因为一条短信而自杀的。”
握着毛巾的的手不自觉地顿住了,柳明洲怔怔地看着池秋林,眼底的情绪过于复杂,池秋林一时间难以分辨。
为了确认姚新宇没有骗自己,池秋林继续试探道,“姚新宇还说,那条短信不是他发的,所以是谁发的呢?”
这个问题问得过于犀利——如果短信不是柳明洲发的,他会觉得姚新宇抹黑自己,如果短信的确是柳明洲发的,那么他会觉得姚新宇出卖了自己。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了。
池秋林得意洋洋地设想着,直到毛巾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柳明洲的状态和昨天晚上很像,却又似乎比昨晚更甚。
“池秋林,对不起,对不起——”柳明洲语无伦次地说着,失手打翻了置物架上的一排香水。
冗杂的香水气息混着沐浴露的味道一并充斥在狭窄的浴室里,池秋林觉得自己被熏得头晕目眩,这才惊觉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短信的事情来刺激柳明洲——他觉得情绪失控的柳明洲把自己按进水里淹死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柳明洲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失神地跌坐在地上,一地的香水瓶碎片割破了他的皮肤,香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一并在布满玻璃碎片的地上蔓延开来。
池秋林有些于心不忍,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对杀人凶手动了恻隐之心,一边又觉得愧疚,因为柳明洲此刻的样子真的太脆弱了,仿佛再稍微刺激一下就会支离破碎。
池秋林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柳明洲。”
柳明洲没有答话,兀自握起一块玻璃碎片,愈发用力地攥紧。鲜血像无数暗红的小虫从指缝中溢出,蜿蜒着盘踞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池秋林看得触目惊心,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小洲。”
柳明洲蓦地抬起头来,绝望失神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瞬间的光芒。
池秋林意识到了这样的称呼似乎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于是放柔了声调继续唤道,“小洲。”
柳明洲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可他无心顾及过多,一只手扶着浴缸边缘,另一只手则托起了池秋林的下巴,兀自将冰凉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唔——”池秋林不满地话语还未说出口,便被柳明洲柔软的舌头堵在了口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