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听到韩秉玉问他,抬起头时又看到秦睿那杀人的眼神,知道这少年是不想让他去的。也是,想他一个犯人若去,不是自讨没趣吗?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讪讪一笑,“我就不去了,免得你们怀疑我的别有用心。”
韩秉玉知道秦奕一向喜欢凑热闹,又见他那般说,于是上前拉起他道:“知道你好奇心重,走吧,没有人怀疑你。”
秦奕被韩秉玉拉着走,还不忘回头偷看一眼秦睿,果然那少年怒气冲冲的,手紧紧的按在剑柄上,恨不得把他给砍了。
秦奕示意韩秉玉看秦睿,他可不想那少年一怒之下一剑砍了他。“姓韩的,你绑我来的,可要对我负责啊!”
韩秉玉只是笑笑,“殿下并无恶意,你也不要总怀疑他。”
并无恶意,他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他也知道韩秉玉这话是故意说给那少年听的,也就顺着姓韩的意思道:“是我小人之心,可以吧。”
果然秦睿听到后将放在剑柄上的手收了回去。不过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出发一会功夫后,就来到张齐府上,韩秉玉几人说明来意后,先去看了看张齐的尸体,一剑刺穿心脏。看来是训练过的杀手,手法干净利落。
后又由管家领着去了张齐被杀的书房。书房干净整洁,除了一些书籍字画,并没有多余的东西。韩秉玉只是随处看了看,便问管家,“这里的东西可有动过?”
管家道:“大人的尸体因为天热,也就入了棺,其余都不曾动过。”
韩秉玉“嗯”了一声。看向秦奕,却见他看的很仔细,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甚至连书本字画也翻了翻。果然是个好奇心重的,“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秦奕本想说我只是来凑热闹的,可一想到自己把人家整个书房都翻了个遍,肯定是被姓韩的看见了,如果再说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岂不是会让姓韩的看轻了自己。
于是他看着桌案上铺好的纸张和砚台里已经干了的墨汁,道:“可以看出他死前是在写什么东西。”
秦睿不服气的道:“也许他只是打算要写,你又是如何看出他写没写的。”
秦奕拿起桌案上的白纸道:“这张纸上面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秦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只能说明他什么都没写。”
“那你再来看看这个,”秦奕放下纸又将一旁的镇尺拿在手上,“这上面有血迹。”
韩秉玉拿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有血迹在上面,不过只是一点,而这镇尺又是青铜材质,再加上血迹干了以后就更淡了,所以他刚才更本就没注意到。“这能说明什么?”
“看门口的血迹,张大人应该是在开门的时候被杀的。”秦奕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点头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大人当时就倒在门口。”
“所以除了门口,别的地方都没有血迹。可这镇尺上偏偏有,说明凶手杀了人之后动过它。凶手之所以要动镇尺,是因为他要拿走这镇尺下面的东西。如果什么都没写,凶手是不会去动它的。”
秦奕继续道:“而这张干净的白纸也恰恰说明凶手拿走了张大人写的东西。因为写过字以后下面垫着的纸上会有痕迹,可这张很干净,说明凶手不仅拿走了上面有字的,还将下面一张留有痕迹的也一并拿走了。”
韩秉玉赞许的看着秦奕,以前他只知道秦奕喜欢凑热闹,可他总是做什么都不认真,爱闹,爱玩,可这些年没见,他发现秦奕好像完全不一样了,“看来这个凶手很聪明。”
之后韩秉玉又叫来了张齐的夫人和丫鬟仆人们询问情况。
张齐的夫人和丫鬟仆人的说法差不多。
张齐用过晚饭后去了书房,并吩咐任何人不许来打扰。张齐的夫人等到很晚张齐一直没出来,就叫人去看了看,去看的丫鬟只在远处看了一眼,见书房的烛火未息灭,也就没敢打扰。
张齐是个特别严肃刻板的人,他说的话府上就是自己的夫人也不敢违逆。直到第二日,丫鬟去收拾房间,才发现人已经死了,尸体也都凉了。
秦奕问道:“那你家大人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丫鬟仆人们面面相觑,都说除了去官署,就是在府上。张夫人也说自家老爷一向没什么交际,不怎么出门。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应该不是仇家所杀。
秦奕又让众人再想想。半晌,一个瘦小的仆人站出来道:“小人是一直跟在大人身边伺候的,大人平时除了官署,也就是去见见李大人和严大人。”
李大人是督察使李茂,严大人是总兵严斌,这两位都是张齐的上级,所以见他们也很正常。
仆人又道:“不过前两天收到了一封信,大人看了信之后脸色不太好。”
“那你可知信上写什么?”韩秉玉问。
仆人摇头,“大人看了之后就让我把信烧了,信上写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约见面的,因为那天下午大人去了翠红楼,大人让我在门口等着,所以见了什么人我不清楚。”
秦奕扶额思索了一会,“翠红楼,听着倒像是青楼的名字。”
韩秉玉点头,“是青楼。”
“你家大人经常去吗?”秦奕问。
仆人道:“大人以前从未去过。”
“那看来问题就在那一封信上了。”秦奕向韩秉玉道:“走吧。”
韩秉玉迟疑了一会,“去哪儿?”
“当然是翠红楼了,还能去哪?”秦奕一脸的莫名其妙。
韩秉玉向秦睿道:“殿下,你先回去吧。”
秦睿一脸不情愿,凭什么秦奕可以和韩大哥一起去,他却只能回家。“韩大哥,我也想去。”
“殿下还小,去翠红楼那种地方不合适。”韩秉玉道。
秦睿不服,他都十七了,也不小了,何况是去查案,“韩大哥……”
“若是皇上知道我带殿下去了青楼,一定会怪罪的,就让赵武陪你回去。”韩秉玉道:“殿下,算我求你。”
秦睿还想说父皇是不会知道的,听韩大哥那样说,也只得作罢。
秦奕听着韩秉玉与秦睿的对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见秦睿走了,便道:“那小子倒是很听你的话。”
“他是皇子,你不要总是小子小子的叫。”
他懒的和姓韩的聊这个,不叫小子,难道还称他殿下吗?虽然有人生来就高人一等,可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秦奕没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知道那所谓的翠红楼在哪。只得又退回来。
韩秉玉见秦奕走了,当是生气了,只得快步去追。看到秦奕又走了回来,赶紧上前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一点也没生气,他只是不想聊那些和他身世有关的人和事。见韩秉玉解释,他倒觉得姓韩的挺有意思的,他生不生气,姓韩的又当真会在乎吗?他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又有几分是真。或许都是装出了来的,毕竟他是不记得他和姓韩的有什么情分。
秦奕看着韩秉玉,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语气中满是戏虐,“你不是哪个意思,嗯……”
韩秉玉一时语塞,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以前的秦奕无拘无束,简单潇洒。如今的秦奕风流不羁,总是有些不着调,让他看不懂。
秦奕见韩秉玉在发愣。上前道:“哎,你知道翠红楼在哪吗?”
韩秉玉还在想秦奕的那句“你不是哪个意思”,听到秦奕在问他,刚要回答,又听秦奕道:“你经常去吗?”
“啊……”韩秉玉下意识的道:“我从未去过。”
秦奕扶额,去没去过重要吗?重要的是认不认识路好吗?他笑看着姓韩的,忍不住心里嘀咕,你韩秉玉怎么说也是一方总督,怎么就这副德行。
韩秉玉被秦奕看到有些不自在,道:“你不要总看着我。”
“你把我绑来的,看看你不行吗?”秦奕无奈的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带路吧。”
两人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到了翠红楼。
翠红楼不同于江陵青楼那般精致奢华,而是那种热情奔放的异域风格。翠红楼的姑娘也更加的热情大方,她们身着异域服饰,跳着与中原姑娘不一样的舞蹈。
秦奕他们一走进翠红楼,就有一个鸨母迎了上来。“吆,两位公子好生俊秀呀,快里面请。”
西川气候干冷,风沙特别大。又离西境诸国较近,是以这里的人都多少有些胡人的影子,肤色较黄,又很粗糙。像韩秉玉和秦奕这样清秀俊美的男子的确很少见。
韩秉玉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了鸨母,鸨母高兴的接过,带着二人进了楼上的雅间。
秦奕也不管韩秉玉,自己坐了下来。只一会功夫,就上了一桌子酒菜,来了几个相貌出众的美人。美人们坐在了秦奕的左右,殷勤的倒酒夹菜。
秦奕看了看还站在窗口的韩秉玉,闹心的扶额,话说姓韩的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放着眼前这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美人不看,他在那看风景。“姓韩的,你倒是过来坐啊!”
韩秉玉皱了皱眉,还是走过来坐下了。几个美人赶紧给韩秉玉倒酒。韩秉玉与伸手挡住了杯子,淡淡的道:“不必。”
秦奕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美人们见韩秉玉性子冷淡,也就不去理会他了。一个劲的招呼秦奕。
一个美人端起酒杯送到秦奕的唇边,“公子,你好俊俏啊。”
秦奕很喜欢别人夸他好看,享受的喝下美人喂来的酒。中原的酒细腻绵长,如同中原的女子一般温柔清雅。这里的酒浓烈醉人,也正如身边的美人,豪放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