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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倾盆大雨,山风怒嚎。须弥山暗了下来,笼在一片恐怖骇人的魔气中。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魏怀渊背上扛着刀,风忽的打急转,发丝儿上坠着雨,紧紧的贴在两颊。

渴血斩杀了不少妖魔,饮足了血,兴奋地闪着黄橙橙的光。

封神榜位于须弥山山顶,魏怀渊从山脚一路斩妖除魔走了来,都未能寻到师尊的影子。

期间他朝山谒水,问过无数仙灵,毫无所获。

一切都糟糕透了。

魏怀渊拧着衣摆上的水。他应该是仙界中最不像神仙的神仙了,明明只要一个口诀的事情,魏怀渊却要亲力亲为。其实他只是觉得若一切事情都只靠法力去完成的话,那当神仙还有什么意思。

吃喝拉撒靠辟谷术,沐浴洗漱靠净身咒,跟废人有何异?

魏怀渊靠在树下躲雨,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若是师尊已被妲肆虏了过去,最好的情况就是他在妲肆要对师尊下手时及时赶到,除掉妲肆,救出师尊。

最坏的情况就是完事过后,收拾残局,替师尊清理身子。

思索着最完美的方案步骤时,眼前一黑,魏怀渊的视野被一片树叶挡住了。

他抬手要去揭,五指碰到树叶,树叶将拿未拿时,手背处突然传来热感。

紧接着,那热感的来源贴着他的手,将那片树叶重新抵回了他眼前。

魏怀渊作为青年剑修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用空出的一只手去拔刀,然而渴血仅仅被拔出了半寸刀身,他这只手也被制止了。

魏怀渊两只手都被制服,整个人都贴在了身后的树上。

来者力气巨大,他马不停蹄的走路杀魔,早已筋疲力尽。光靠肉搏是行不通的。

他欲使神通挣开束缚,要施法时,手和树叶纷纷离去,眼前忽然而明媚起来。一穿着粉衣的女子立在他面前。

魏怀渊微显惊讶,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妲肆此时变回了小女儿的体态,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他露出一截脖子,楚楚动人,哭道:“方才来了只狐妖,破了仙君您设下的结界,我修为低微,比不上他,只能拼命逃跑。嘤嘤嘤,好吓人啊。”说完,他作势就往魏怀渊怀里靠,一面假哭一面拉着魏怀渊的衣领子说道,“仙君,您伤了人家,可就要对人家负责呀。”

他演的声色并茂,七分真三分假。

魏怀渊自知理亏,心怀内疚,并未推开妲肆。他抱过不少仙子,但每次都是把好了一定的距离,现下,他还是头一次离一个女子这么近,近到能细细数清她眼帘上的睫毛。

他眨也不眨的盯着妲肆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看。发自肺腑的感叹一声:好美。

魏怀渊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双眼瞪大,傻乎乎的盯着妲肆眼睛看。

妲肆心底暗笑:“这个傻子,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被他伤了?”

九尾狐最不能看的就是眼睛,魏怀渊这副痴傻的模样,很明显是中了妲肆的魅术。

魅术,就是凡间戏本子里那种迷路少女诱惑书生所使用的术法,施法者修为越高,魅术的威力就越大。

妲肆拍了拍魏怀渊发呆的脸,讥笑道:“我当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到头来还不是中了我的魅术。唔,你长得俊郎,就不把你杀了,小爷把你收作炉鼎如何?”

魏怀渊本能的说了句:“好。”

妲肆五指化成狐爪,正要给魏怀渊种下合欢蛊时,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紫雷,气势汹汹,犹如虎豹锯齿般直直插下来,势要将人骨肉撕碎才肯罢休。

他急忙收回爪子,倒吸一口气,可即便如此,额前的碎发还是被烧焦了。

妲肆哇哇大叫几声,也不去管魏怀渊了,只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

这头白发妲肆平时保养的极好,少了一根头发他都会伤心半天,而如今,妲肆揉着那撮焦了的头发,怒火中烧:“他奶奶的,有本事出来跟小爷打,藏着掖着的,算什么本事?”

此人坏他好事,必是来救小仙君的。只是这人来的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像是潜伏在暗中看戏,不到危机时刻是绝不会动手的。

等了半晌,毫无动静。

妲肆呲着牙,两唇微微翕动:“好,你既然不肯现身,那就休怪我歹毒。”说罢,他再次伸手,朝魏怀渊胸口捅去。

三寸。

两寸。

一寸。

眼见锋利带钩的狐爪就要碰到魏怀渊胸口时,说时迟那时快,天外飞来一朵桃花,那柔弱美艳的桃花蓄满了力量,像是化成了一片薄薄的刀刃,与狐爪相碰,甚至擦出了火花。

狐爪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而那朵桃花在空中打了个旋后,上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泰然自若,黑衣白发,足尖微立,轻过清尘。

妲肆握着手,怒目圆睁。他看着那人,是生了一头跟他一样的白发,眉眼间有千山万水,却很淡漠。

“黑衣白发?”

难道他就是小仙君要找的那个人?

妲肆摸着下巴,一一扫过那人的五官。

这人长得好看是好看,却是英俊之色。

原来是个糙汉子啊。

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不该都喜欢像他这样妩媚妖娆的吗?

妲肆不甘,决计不露出本相,好好探一探比一比,于是柔弱的朝魏怀渊背后躲了躲:“恩公,这人好凶啊,他拿雷劈人家。”

魏怀渊抬起头,讷讷地看向沈俞安。

妲肆说:“你替人家好好教训他嘛,嘤嘤嘤。”

接到指令,如提线傀儡一样,魏怀渊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行动,抬手,拔刀,行走,飞跑。

沈愈安垂头,寡淡的唇一张一合,不悦到了极点:“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钢刀劈来,沈愈安微微侧身,从容躲开魏怀渊的攻击,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使刀的手腕,将人禁锢在怀中。

“醒醒,睁眼看看我是谁。”

魏怀渊哪听得进去,发了狠似的要挣开束缚。

沈愈安叹息一声,他不敢太使力,怕伤了怀中的徒弟,只能徐徐替他解除魅术。

怀里的人不安分的闹腾着,沈愈安稍稍有些怒意,还是恨子不成钢的那种,他腾出手,使劲拍打着魏怀渊的脑袋,像是训斥小儿:“闹,接着闹!”

脑袋传来疼痛,魅术立刻解除。

魏怀渊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摇了两三下脑袋,他撑着额角,眼前恍惚,东西不分,仍是一副迷糊的样子。

他这是……在哪?

魏怀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失焦的眼睛总算瞧得清楚东西了。他反射性的往前看,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魏怀渊大喜若狂,恍若一夜春风,十里桃花夭夭灼灼,他说:“师尊,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狐耳灵敏,一旁的妲肆又怎么听不清楚。

师尊?

他们是师徒关系?

魏怀渊很疑惑,大脑仿佛断片失忆了,他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横竖他现在在师尊身边,那些记忆无关痛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索性也不再去想。

魏怀渊望了望师尊,再望了望他背后的女子,解释说:“师尊,弟子方才斩妖除魔时不甚伤了这位仙子,弟子本欲先寻到师尊再护送仙子回府,眼下师尊既然没事了,那么弟子就先将这位仙子送回去了。”

沈愈安听罢,终于皱起了眉头,他松开怀抱,带着弟子从空中徐徐飘下,直接干脆道说:“我不允。”

完全不给徒弟半点理由和机会。

魏怀渊不明白师尊为何会这样:“可是,他身上的伤……”

“我说不允,就是不允。”沈愈安打断魏怀渊的话。

这是师尊少有的语气。

“……”

“你说不允,就是不允吗,真的好大的威风,你是他爹啊还是他祖宗啊。”妲肆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替他回了话。

嚯,这话可说得何止是大套,是大不敬。

魏怀渊被这话吓了一跳,为了自己不被师尊记恨,他急忙阻止妲肆,一面说一面往师尊脸上瞟,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妲肆抱着魏怀渊胳膊,撒娇道:“恩公,你当真要听他的话,丢下我们母子俩吗,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你三个月大的孩子啊。”

语出惊人。

魏怀渊像是被电了一样,整个人抽了两抽。

他瞠目结舍的瞧着妲肆,又迅速转过头去看师尊。

见师尊脸色尚好,魏怀渊马上缩回手,与妲肆保持距离:“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我何曾与你有过肌肤之亲?”

妲肆一口咬定:“你忘了,那日夜晚,你约我出来幽会赏景,情到深处,自然就……”

再说下去,就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好在沈愈安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他拈来桃花,一击朝妲肆打去:“休要胡言乱语!”

妲肆来不及躲避,被桃花狠狠击中,打飞了出去。

魏怀渊目睹一切,只觉得太突然了,他反射性大喊一声:“姑娘!”

举步欲去扶他,胳膊肘却被身后的沈愈安揪住了。

“不许去!”

“可是……”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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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穿粉色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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