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洺溪的死仿若一记惊雷,在图书室炸开了。
震惊、不可思议的神色布满了贺白易的双眸,他死死盯着跑过来的两个学生,脚下一步一步踱到那学生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说什么?”
说话的学生让贺白易吃人的眼神惊得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他硬着头皮,“喻洺溪从楼上摔下去摔死了。”
贺白易一把揪住那学生的领子,“在哪儿?”
“他……他从西楼十楼转角楼梯的坏窗户那儿,掉下去了。”
贺白易恶狠狠推开那个学生,随即就提步往楼上跑。
两个学生想要抓住喻洺溪,奈何喻洺溪一直往楼上逃,逃到9楼至10楼转角的楼梯时,想要通过那里破碎的窗户翻过去,踏着横梁去到另一边的屋子,可能使因为腿上有伤,没有站稳,便掉了下去。
两个人过来看的时候,便看到喻洺溪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东西两楼都是由不透明的玻璃封死了,只有西楼9楼至10楼的玻璃是坏的。
贺白易从上面探头看下去,喻洺溪就落在几楼之下外延的遮雨台上,一动不动。几层楼高,已经不可能生还了。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秦煜在贺白易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贺白易叹了口气,转过身眼神冰冷地扫过跟着过来的同学,最终落在了钱承的身上,“如何,你满意了?喻洺溪死了,你能保证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如果出不去,你准备用什么理由糊弄你身后这群……同学?”贺白易差点儿将“傻叉”两个字脱口而出,最后只咬牙说出“同学”二字。
所有人闻言,都试探地看向钱承,钱承抿着唇眯着眼仰头与贺白易对视,不发一语,眼中是汹涌翻腾的戾气。
一个身影拨开人群,将钱承拉到了身后。钱承不耐烦地回过头,便看到云浩宇,顿时消了戾气,“浩哥。”
“是钱承冲动了,他没想伤害喻洺溪的,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也不想的,都消消气,我们还得继续想办法找到出去的方法。”
贺白易慢慢走下楼梯,擦过云浩宇身边没有做任何停留,只是在经过唐焱的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唐焱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随后便与秦煜离开了。
原地的唐焱眼神有些飘忽,转过头就看到钱承与郑睿冰冷的眼神,顿时慌乱地东张西望起来。
“大家先回图书室,都一起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云浩宇淡淡说道,所有人听话的退下去了。
唐焱想要跟着其他人离开,胳膊却被人牢牢拉住,他像一只受惊的鸟,慌张回头,就看到郑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就先别忙着离开了,我们还有事谈。”
待到其他人都离开了,郑睿便不容人反抗地拉着唐焱去往楼上一个没人的角落。
唐焱被郑睿推进了一个犄角旮旯,瑟瑟发抖,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钱承便当心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可是钱承他们没有一脚就完结的意思,拳打脚踢不停地落在唐焱的身上。
无论唐焱怎么求饶,钱承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终于,靠在远处的云浩宇直起身,“好了!”
钱承他们立马停手,退了几步。唐焱疼地蜷缩成一团。
云浩宇慢慢在唐焱面前蹲下,“知道错哪儿了?”
“错在……错在没有按照你们交代的话说……”
云浩宇扯起唐焱的头发,让唐焱抬起头看着他,“什么叫‘我们交代的话’,难道你说的,不是你自己看到的吗?”
唐焱瑟缩了一下身子,忘了自己头发还拎在云浩宇手里,疯狂地点头,“是,是我看到的。”
云浩宇站起身,一扫适才的狠戾,微微一笑,“本来把所有的事情推倒喻洺溪身上,把他交给‘那个人’,我们都能安然无恙,结果你呢——临时改口,没把事情钉死,那我们先前商量的,不就白费了?”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请你们原谅我,我……我现在就去说是喻洺溪与周简联手杀了邵沧河。”
“喻洺溪现在人都挂了,你再去说这话有什么用呢?”
“我……我……”
云浩宇慢慢站起身,依然笑容和煦,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却像寒冬里割人的冷风,“你就不用出现了,回头我们会告诉所有人,那天霸凌邵沧河的,你也有参与,你为了逃脱罪责,所有想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喻洺溪。”
唐焱一怔,似乎有一盆冷水将他从外浇到里,冷的连骨头都觉得寒。“不,不,不是的……你们不能这样。”
“事情是你自己搞砸的,就别怪我们了。”
三个人就在唐焱眼前,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焱躺在原地,身体上的疼痛与心中的悲凉,让他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
绝望的哭了半晌,便听到脚步声,他微微停住哭泣,面上一喜,以为是云浩宇他们回来了,转过头去,看到来人脸上的惊喜便慢慢转为了惊讶,“是你们?”
正是贺白易与秦煜。
贺白易扶起唐焱,唐焱忍着全身的痛,靠在墙角,贺白易便在他身边席地坐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可以说给我们听听?”贺白易眼神凌厉,让唐焱避无可避。
于是,唐焱深深叹了口气,说起邵沧河死的前天晚上。
那天晚自习,他觉得尿急,于是想去卫生间。教学楼下楼的楼梯分列楼体两侧,其中一侧带有卫生间,所以这边的楼梯,少有人走。
他想要去卫生间时,在男厕出门口的位置,依稀就看到几个学生围成一团,正在施暴。那群人他看的不是很清楚都有哪些人,出于看热闹的心理,他站着看了几眼。
那群学生中似乎有人感觉到了背后有人,于是转过头喝了一句:“看什么看,你也想挨打?”
唐焱一惊,赶紧换了个楼层的卫生间。
当天晚上邵沧河没有回来,只是很疑惑,心中也有些不安。第二天当他知道邵沧河死了,于是他明白了,头天晚上被施暴的,就是邵沧河。
很快,傅老师与校长就将他们一一拉到办公室谈话,他原本想要撒谎说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也许是因为心虚,让傅老师与校长看出了端倪,被他们一来二去几个吓唬,便说了那天看到的事情。
当傅老师问他有没有看清楚是哪些人时,他出于害怕被报复,于是只说太黑了,没看清。
傅老师和校长怕他乱说话,便警告他警察来了就说什么都没有看到,否则,他会自惹麻烦。当天老师还跟他的父母打电话,几乎就是软硬兼施的想要封口。
“所以,那天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都有哪些人?”
唐焱怔怔地看着问话的贺白易,动了动唇,轻声说道:“——钱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