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溪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想起来什么,男人便笑吟吟地说:“我是东泽,陈东泽。”
名字和人对上号后,卫知溪就想起来了。
陈东泽,恒星旗下的创作型抒情歌手,当年和他同期进入公司当练习生,还没出道就靠着优秀的外形和创作才华出圈。
近几年为很多IP古装剧演唱片头曲和插曲,是难得一见的歌红人也红的音乐才子。
知道是熟人后,陈东泽更加热情了,“你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新工作吗?”
卫知溪如实告知,“没有,我刚刚跟恒星解了约。”
闻言,陈东泽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这样啊,”
他迅速组织语言安慰,“其实解约也没什么,外面大把公司大把机会,不像我们刚出道那会儿,还得自己贴钱参加活动。”
卫知溪不擅长交际,没怎么搭话,专心扶着陈东泽走回病房。
病房是单人间的,床铺和柜子收拾得很干净,一眼看去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冷清。
卫知溪扶着陈东泽在床沿边坐下,看他撩起裤管检查左腿的伤口。
估计是刚刚摔那一下导致伤口裂开了,陈东泽整条左腿小腿的纱布都被染红,连裤管也被打湿了,拖鞋地上都是血迹,看着有点吓人。
卫知溪想按护士铃,还没碰到被陈东泽阻止了。
“不用这么紧张,看着吓人而已,不怎么疼,待会儿护士会来巡房,我叫她换就可以了。”
卫知溪看着陈东泽毫不在意的模样,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哎小卫,你先等一下。”
眼看着卫知溪要走,陈东泽连忙站起来拉他,“你送我回病房,我想谢谢你,”
“你不是刚跟恒星解约吗?正好我有一个朋友,她是编剧,最近有部戏在招募演员,她跟我说过一个角色,我觉得你特别适合,要不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去试试?”
怕卫知溪拒绝,陈东泽迅速从抽屉里翻出纸和笔,刷刷刷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和名字,微笑着递过去,“去试试吧,好歹也是个机会。”
卫知溪犹豫着接下了,“谢谢。”
“不客气,”陈东泽笑了笑,柔软的目光里微微多了几分夙愿达成的满足感,“就当作报答那一年你没有袖手旁观,提醒了我别喝那杯加了料的水。”
“不然,我现在也做不成歌手。”
卫知溪拿着那张纸,低头思忖了片刻,还是接受了,“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陈东泽笑了笑,脸色苍白,眉眼温暖,“其实我还想拜托你帮我一件事情,我有个东西,想请你帮我转交给一个人。”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平安扣。
估计是有些年头,平安扣上的绳子颜色看上去很淡,似乎还有一点破损。
“他叫汤谨川,你去试镜就会看见他。”
“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亲手交到他手上,所以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替我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在试镜机会的份上,卫知溪没怎么犹豫就接了,“行,那我先走了。”
“好。”
闻人徵打完了一局游戏,见卫知溪还没回来,正想去找找,就看见他从尽头拐角转了出来。
“走吧。”
卫知溪抬手朝闻人徵招了一下,还没放下,对方突然欺身上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皮肤骤然贴上一片冰冷的掌心,卫知溪冷得眉头微蹙。
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看见两人相贴的皮肤,有一道浅浅的红光自他身上渡到了闻人徵手上。
闻人徵抓着他的手腕翻了翻,语气稀松平常地问:“你刚刚遇到什么鬼了?一身血腥味儿,还赚了那么多阴德。”
卫知溪一愣,想起陈东泽血流不止的小腿和没有血色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知道,我在厕所看见他的......”
有些混乱地把遇见陈东泽和对方拜托他帮忙的事情和闻人徵说了一遍,卫知溪连挣扎都忘了,苦着脸问:“撞鬼的话,我会怎么样?”
闻人徵挑了挑眉,看着卫知溪难得流露出一丝害怕的漂亮小脸,“不怎么样,鬼分恶灵和死魂,死魂是人死之后还没投胎的存活状态,一般不会随便攻击人,”
“至于恶灵,你惹不惹它它都会对付你,所以怕也没用。”
聊胜于无的安慰。
卫知溪撇了撇嘴,“你刚刚说什么阴德?”
这下轮到闻人徵愣住了,有些不自然地双手插兜挺了挺腰板,他装傻,“什么阴德,我没有说过。”
卫知溪虽然怕鬼,但是不傻,“我记得白无常说过你们的阴德相当于我们的流通钱币,是不是我刚刚帮了陈东泽,他为了感谢我,所以给了我很多阴德?”
“刚刚那些红光就是阴德,你把我的阴德吸走了?”
闻人徵没否认,“纠正一点,没有很多,三百阴德算上通货膨胀,就跟你们的三十块钱差不多。”
“我给了你一个亿,严格来说,你欠我十亿阴德,我没催你还就不错了,拿你一点怎么了?”
卫知溪是真的服了,“可是我以前是看不见鬼的,今天突然看见,是不是和你有关?”
闻人徵懒懒地回答:“和金叶子有关吧,你把金叶子给我就不会了。”
信你才怪。
卫知溪扯了扯唇角,默默把手背到了身后,“算了,其实鬼也不是很恐怖。”
出了医院,卫知溪用APP打了一辆车。
因为赚了三百阴德的缘故,鬼王大人心情非常好,伸着懒腰问他:“我们现在去哪儿?”
卫知溪答:“去收拾东西找地方搬家。”
之前他一直住在恒星分配的艺人宿舍,现在解约了自然要搬走。
闻人徵“哦”了一声,拿出手机又开始玩起了游戏。
宿舍是两人间的,卫知溪的舍友叫周伟豪,是个靠综艺走红的小鲜肉,最近刚被爆出勾引有夫之妇的丑闻,正躲在宿舍里避风头。
两人上去的时候宿舍没人。
卫知溪从衣柜底下拿出了行李箱,收拾桌上东西的时候发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动作顿了一下,他打开抽屉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发现只是丢失了一些现金,重要的身份证护照和银行卡都还在。
闻人徵看着他的动作,沉吟着问了一句:“丢东西了?”
卫知溪“嗯”了一声,囫囵把东西收到了行李箱里,“丢了一点钱而已,没什么。”
他的行李箱只有二十二寸,全部东西塞进去还没塞满,除了三套换洗衣服,就是一些关于表演的书,一点儿也不像在这儿住了十年的人。
“啪嗒”一声扣好行李外面的铝框扣,卫知溪把箱子扶正立起来。
正准备离开,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小卫,你收拾东西要去哪儿啊?”
周伟豪吃着杯面,身上穿着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没打理,像是刚刚去串宿舍回来。
“我跟公司解约了,现在要搬走。”
“解约?!”
周伟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身形高大颀长,且自带王霸之气的闻人徵,他嗦了一口面,侧身缩进了屋。
“我刚刚才听陈先先说你今天跑去公司甩了两百万给经理解约,我还以为是他胡编乱造的,原来是真的啊?”
闻人徵不置可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哎,别急啊,”周伟豪伸出一只手拦着他,压低声音问:“门口那个是什么人?你的金主吗?”
卫知溪没说话,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正常人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识趣地让开。
但是周伟豪作为一个丑闻缠身还能有心思去到处串门聊八卦的人,脸皮显然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难怪你死活不肯陪邹总呢,原来你不是不肯卖,是要看脸卖。”
卫知溪觉得和这种人多说无益,握着行李箱拉杆绕开出去了。
想起公共浴室里还有一些沐浴露没处理,他把行李箱推到闻人徵面前,跟他说了一声之后就直奔公共浴室。
闻人徵百无聊赖地用手来回推着行李箱,耳尖地听见背后的周伟豪对着卫知溪的背影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
“还不是要靠卖屁股上位,瞧不起谁啊......我呸!”
卫知溪把公共浴室里没用完的沐浴露扔进了垃圾桶,刚刚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手,就听见卧室那边传来了周伟豪吓破胆似的尖叫声。
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周伟豪吓得哭爹喊娘满屋子乱窜,最后哭着一头撞晕在了密码门上。
而站在边上的闻人徵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漆黑如墨的眼眸缓缓散去了细碎的红光,神态慵懒表情如常,一副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欠揍模样。
卫知溪又懵又愣,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对他做什么了?”
鬼王大人直了直身,推着行李箱施施然走到了卫知溪面前,“让他见识了一下什么叫色中饿鬼,谁让他想非礼我。”
卫知溪不疑有他,毕竟周伟豪前科累累,一时手贱想撩骚也不奇怪。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他边走边说:“那我们走吧,趁着天没黑赶紧找个房子住下。”
闻人徵跟在他后面提要求:“我要依山傍海有高级网游设施的大房子。”